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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竹马从前总说:「晚晚,等你及我就来娶你。」
每次,我都回:「好啊,那我及笄当日,那你一定要来娶我。」
可到我及笄那天,他却并未出现。
三日后,他跪在我父亲面前,说遇到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要与我退婚。
后来我嫁给他的好兄弟。
1
我叫柳晚吟,是五品小官之女。
今天是我及笄的日子,我正满心欢喜等着我的未婚夫来下聘。
可是我等了足足一天。
也没有看到他出现。
我不相信他会忘记今日是我及笄日。
我再三找仆人确认,可他们都纷纷摇头说未曾见到他。
我失落的坐在榻上,不断安慰自己:「或许是砚哥哥遇到其他的事了,今天实在赶不及,他向来说话算话,肯定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
到了第二日,他依然未曾出现。
池府与我家比邻而居。
爹娘见我满是忧伤,差人去池府打听,却也只得到池砚这几日都未回府。
我一颗心高高挂起:「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想若是他过两日还是没出现,我便出门去寻他。
第三日,丫鬟跑来对我说:「姑娘,池公子背着荆条,正跪在正院,说要退婚。」
我怔住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丫鬟:「这不可能,他说过要娶我为妻,怎么可能退婚。」
我急匆匆的往正院方向奔去,想要一探究竟。
2
雨淅淅沥沥落下,青年却身姿挺拔的跪立于院中,一脸决绝之意。
我望向他,想问他为什么?
可是心口骤然的痛疼,已让我无法呼吸,倒下的那一刻,我竟然遗憾是,我的出场竟如此落幕。
次日,我醒来,便听丫鬟道:「池公子被池将军用刺条抽的浑身是血,这个时候听说还在祠堂跪着没出来」。
「池将军昨日特意来找老爷赔礼,说是少年人受了刺激,一时冲动做了糊涂事,千万让老爷夫人和您莫忘心理去。」
我躺在床上,默默的听着丫鬟说我昏迷后发生的事。
什么刺激?
什么糊涂?
欺骗我的感情,再一走了之?
我和他从小便相识,相处的时间不必爹娘少多少,可他竟如此背弃信诺。
我恨恨咬牙。
这婚约没我松口,也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
池将军少时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之际,巧被我爹遇到救下。他感念我爹救命之恩,只道日后必结草衔环,万死不辞。
我爹见他一片赤城之心,这从此二人结为莫逆,又约定日后有了儿女便做亲家。
连我爹高中后,宅子也特意挨着池府购置。
待我出生后,池将军喜不自胜的抱着我,定下我和池砚的婚约。
池将军素来重情重义,他怎么会允许池砚退婚。
3
那日不争气的身子晕到,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现在好转,便央着爹娘出门要见他。
因我自幼患有心疾,爹娘从不驳我的意愿。
我顺利的来到池砚的院子,进门便看见池砚趴在床上面色难看。
我看着他:「砚哥哥,是不是很疼?」
池砚睁开眼看向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
我掩着些许伤感继续道:「砚哥哥,若是疼你就告诉我,我去叫大夫,你别憋着。」
他叹了一口气,略有些不自在的回我:「大夫已经上了药,不怎么疼。」
他的语气有些冷漠,我听着喉间酸涩不已,咬了咬唇,终是憋回泪意。
「她是什么样的女子?」
池砚抬起头看向我,面色又似痛苦,又似狰狞。
我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一丝变化。
在这样难堪又漫长的沉默中,他捂着额头,终于开口说道:「晚晚,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会喜欢上她。」
我不语。
他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她苗疆女子,和京中的闺秀完全不一样。她很活泼,明媚热烈的像小太阳,只要和她在一起,我就感觉很快乐。」
和她一起很快乐吗?
我带着沙哑的嗓音的问他:「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快乐吗?」
「晚晚,不是的。」
「你知道吗这种快乐是不一样的,我看到她情不自禁的就会很开心…….」
我听着他说,只觉得心里闷的难受,泪意瞬间涌出。
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抵住我和他十几年的情谊。
许是见我流泪,他止住往下说的话。
我颤着嗓音问他:「那你喜欢过我吗?你说过要娶为妻都是骗我的吗?」
他沉默半响,带着愧疚道:
「晚晚,没遇到她之前,我以为和你这样每日平平淡淡就是喜欢。」
「可是自从遇到他她以后,我才知道喜欢是不一样的。」
「我对你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的,这不是男女之间的喜爱。」
「你以后若是遇到喜欢的人,你就能知道如今我的感受,」
我听着他的解释,只觉得可笑,原来男子说话真的可以和放屁一样。
「妹妹吗 ?」
我想看他眼里会不会有一丝犹豫,可是等到的只有他的愧疚与歉意。
我平复下来心情,抬眼望着他说:「我可以见见她吗?我想知道砚哥哥真正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他满是迟疑 ,似是不愿,我低哑的声音继续道:
「我和你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定下婚约已有十五年,纵使以后无缘在一起,可我也想见见你心爱的女子。」
「也断了我的念想,可以吗?」
他沉默不语。
「她难道不能见人?」
我疑惑的盯着他问。
「不是,只是她不在京城。」
「没关系,我可以去见她,就当散心。」
我又承诺他,见完他喜欢的女子便回来履行约定退婚,绝不让他为难。
他终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4
那日晕倒,意识混沌中,我听到老太医说我活不过明年冬天。
我想既然我都活不久。
那不如趁着最后的时间,多和他在一起,圆了心里那点「不甘。」
至于那女子,我并不怎么想知道是什么样。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放在心底十余年的少年郎,让我就这样轻轻放下,实在是难平。
等池砚可以下床的时候已是五日后。
因着我有心疾,池砚便对着爹娘说要带我去寻江湖上踪迹缥缈的神医。
我爹爹本事不我多奔波,可见我心疾越发严重,只得同意。
我原以后他只是拿这个做借口。
可历经半月到达云虚谷的时候,我才知晓他的借口是真的。
池砚对我解释,他与那传闻中的神医自幼便相识,乃至交好友。
且他喜欢的女子因为被人暗杀,命悬一线,如今正在云虚谷疗伤修养。
我垂眸苦笑,原来如此。
他是真的不记得我的及笄日,赶回来也只是为与我退亲。
我收敛情绪,随着他一同入谷。
5
外面已是秋季,草木枯黄。
这云虚谷内却是琪花瑶草,药植遍地,一派繁茂景象,半点不见秋日萧瑟。
一踏入谷内,只觉入了仙境。
谷中弟子道神医出门采药,尚未归。
池砚听后,寻管事弟子安顿我,然后迫不及待的便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头涩然。
他虽抛下我,谷中弟子倒是极为热情,带着我游走谷内,娓娓而道谷中之事。
次日一早,顿顿的心痛,让我无法安眠。
我只得起身,沿着谷中小道悠悠闲走。
淡淡的药材味,弥漫鼻尖,似是心痛之症有所缓解。
我捂着胸口继续前行,忽然见不远处有一个身材欣长的身影。
我好奇的向他走去。
许是察觉到我的靠近,那身影转身看向我。
他眼中若有似无的笑意正巧与我对上。
我微微怔住,这才看清,原来是一生的极为俊美的年轻男子。
只见他一袭白衣锦袍立于清晨的雾气中,仿佛浑身都镀上一层仙气。
这一刻我脑海倏然想起那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姑娘,可是有心绞痛?」
那男子缓步向我走来,温声问道。
我垂眸点头。
「我叫宋闻洲,颇通岐黄之术,姑娘可愿随我入药房,我来为你诊脉。」
宋闻洲低头看向眼前柔美动人的少女,轻声询问。
他本不想今日出诊,可少女轻蹙的眉头,泛白的唇色,实在是柔弱堪怜。
本着医者仁心,还是不忍开口问道。
我心痛的实在有些难挨,盼着能止住这痛,对着他拜谢道:「有劳宋公子。」
6
诊完脉后,宋闻洲说我心疾虽严重,但也不是不可以治疗。
只需连着两月,他为我施针,在辅以药浴,便会大有好转,日后好好将养不会有太大问题。
我自小因这心疾不知饮了多少汤药补药,时时受心痛的折磨,若是能真的治好这顽疾,自是再好不过,爹娘也不必再为我忧心。
可是,这针灸过程实在是……
我一闺阁女儿怎可褪了衣裳让一外男施针。
我蹙着眉,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
宋闻洲见我不语,温声道:「姑娘是担心要褪衣?」
听着他如此坦荡的问出口,我反倒有些羞愧,面皮蓦地和火烧一样。
这时只听到他浅笑道:「姑娘不必担忧,我乃大夫,行医济世乃我职责所在,患者在我眼前并无性别之分。」
我撞进他含笑的双眼,心下顿时安定下来。
对了,他是大夫,我该信任他的。
我是一个知好歹的人,有一线生机,我自是想活着的。
宋闻洲拿了药丸让我服下,暂时压制心绞痛,然后与他约下每日午时针灸。
此刻我的心情颇为愉悦,只想让爹娘也早日知道此事,免了他们担忧。
「晚晚,你这是去哪儿了?」
我侧头便见池砚扶着一面色略有一点苍白的女子。
我敛下喜色:「睡不着,便起来走走。」
「这是南姑娘吗?」
池砚怔住,并未回复我,反倒那女子一脸打量的看向我,目中有惊艳有不屑,情绪颇为复杂。
少顷她语气欢快道:「我就是南梦,池砚应该和你说起过我吧?」
「想必你就是他的邻居小妹妹,是吧。」
我呆呆的看着她,微微点头。
原来池砚他是这样介绍我的啊?
我垂眸轻轻讥笑:「我身体不适,就不打搅你们了。」
7
「什么说娶我,骗子,负心郎,不是东西,背信弃义」。
我趴在床上哭红双眼,明明早就做好准备,可是看到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我十五年的感情,我的竹马竟然是骗人感情的骗子。
好气啊。
忽地房门咚咚两下,就听到池砚的声音传来:
「晚晚,你在房间吗」
我揉了揉两把眼睛,擦干泪水。
拉开房门就见到他立于门口。
他似有些无措的看着我:「晚晚,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只是眼睛有些干涩,揉了两下。」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
他皱眉看着我,眼里的情绪我看不懂,也不想思索。
「砚哥哥有什么事吗?」
「宋闻洲回来了,我想带你去看看心疾。」
宋闻洲?
晨间遇到的那个男子好像自称就是宋闻洲。
难道?
池砚见我不语,带着劝说道:「晚晚,莫要任性,我知你心情不愉,不过看病这事还是不要耽搁。」
他一说完,火气莫名涌上我心口。
不能气不能气,宋大夫说要心情保持平静。
我扶住胸口,深呼一口气。
「不用了,我早上散步的时候,刚巧遇上了宋大夫,他已经为我诊脉,定了后续的治疗,不劳砚哥哥操心。」
「砚哥哥,若无事,我想休息了。」
怎么还没走?
我抬眸看向他,见他眸色幽沉,神色冷冽。
啪的一声,我关上了房门。
一想到他那副样子,谁稀罕看他的臭脸。
如今我可以一直活着,他背叛我的感情,带来的不甘,好像都在淡化。
我想我总不能一直吊死在他身上。
话本子上都说了,变心的男人不能要。
我不要在喜欢池砚。
他说了把我当妹妹,我也可以把他当哥哥。
可是,眼泪它不听话,我继续趴在床上哭。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没用,明明早知道他不喜欢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次日,我肿着核桃眼来到宋闻洲的居所。
「姑娘,拿这帕子敷一敷,然后再涂上这药膏。」
宋闻洲并未多问,只温声递给我帕子和药膏。
我低头对着他道谢。
心中暗想:「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哭了,以后再这样,我柳晚吟就是狗。」
8
第一次在外男面前褪去衣裳,我终归是局促不安。
直到颤颤巍巍的解开里衣衣带,只着兜衣。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此刻我必定是面红耳赤。
为躲避眼下的不自在,我埋首软枕中,心念看不见我,就不会有尴尬的存在。
但老天今天一如既往的装聋作哑。
一声浅淡的轻笑无比清晰的传入我耳朵,只感觉有万条小虫从我耳朵爬入,在我心上酥酥麻麻挠痒痒。
「姑娘,不必紧张,在下要开始了。」
随即一身淡淡的药香凑近,背上传来点点刺痛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针刺的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口舒适的跳动。
此后几日,我日日到点便来寻宋闻洲。
不知道逐渐好转的身体带来的舒畅感,还是宋闻洲极为精湛的医术,易或是他那闲适从容令人安心的姿态。
在他面前宽衣解带,那种局促感已消失无踪。
看来果然如他所说,在大夫面前并无性别之分。
我都不会把他当成男子对待。
如此一想,我在他的药房反而更加自在,时不时还能和他聊上几句,他都极为耐心温和的回应,与池砚那爽朗清亮的嗓音完全不同。
下晌,我带着久违的轻松感闲逛云虚谷。
真是不巧,竟遇上了池砚的心上人。
她直勾勾的看向我,我到不好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与她福礼,她却突然走近,
眉眼带着傲气:「柳姑娘今日气色瞧着倒是不错。」
我莫名看向她,她找我说话做什么?我们能有什么好说的?
我压下心底疑虑,浅笑回应:「托宋大夫的福,近日确实觉得身体好了不多。南姑娘瞧着也恢复的很好。」
忽地,她抬起下巴:「你就是池砚的前未婚妻?」
前?
我刻意忽视池砚的存在,又被她再度提及:
「我与池砚自幼便由双方父母订下婚约,如今…….」
我不欲在与她多言。
她挑眉一笑,面色略有得意:「自幼就订婚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吗?」
我诧异的看向她:「嗯?这与姑娘有什么关系?」
「我是自是好奇呀,没想到邻家妹妹就是他的之前未婚妻。」
她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我实在不愿费神与她周旋。
正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忽然拉着我衣袖,倒地惊呼「啊」。
「柳晚吟,你做了什么?」
我转身就看到池砚一脸焦急的向南梦跑来,然后抱她入怀。
南梦娇滴滴拉着他道:「池砚,是我脚疼,和柳…….柳姑娘无关」
「你莫要说她。」
池砚抬眼望我,怒道:「南梦受了重伤,身子还未好全,你莫要把你大小姐脾气撒在她身上,若有什么事情与我说就好。」
我气恼的抬眸瞪着池砚:「我,我什么时候和她撒气了,你有病吧。」
一时之间我只觉得喉咙涩涩,泪意也在翻滚。
心口仿佛破了一个洞,风灌进来凉飕飕的疼。
「不是最好。」
说完池砚抱着南梦从身侧离去。
这条石板路极窄,我被他们挤的一个踉跄。
若不是宋闻洲及时揽着我,此刻我就滚在花圃中。
「晚吟姑娘,可有扭到脚?」
我闷声摇头。
他竟然怀疑我的为人。
铺天盖地的委屈就像决堤的河水,我扑在宋闻洲怀里大哭不已。
9
「昨日,多谢你送我回房。」
我趴在榻上,有些羞涩的扭头对着宋闻洲道谢。
竟然在别人怀里哭晕了,我可真是……
羞恼间听到他清浅笑道:「举手之劳,你我之间不必道谢。」
说完,密密麻麻的的针便落在我背上,让我来不及在思考其他。
针灸结束后。
我见他在收拾药箱,忍不住好奇:「你收拾药箱干什么?」
他道:「你药浴所需的那味赤阳草,如今没有了,需要去栖吾山采药。
「明日,你施针…….」
他定了定,又看向我:「我会尽快在申时前赶回来。」
我揪了揪衣袖。
一脸认真的看向他:「我要和你一起去。」
起先他并不同意,耐不住我一直磨着他。
他无奈笑道:「栖吾山多蚊虫,夜间还有野兽出没,你不害怕吗?」
我咬了咬唇,心虚的回:「有你在,我不怕,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
我怕他不同意,又说:「你一定要带上我,不然,不然我明天就不理你…….」
嗯,就像我不想再理池砚一样。
哼。
宋闻洲看着少女有些骄纵的摸样,实在是可爱又鲜活。
10
「宋闻洲,这乌鸦叫的有点背后发凉,你是不是很害怕啊。」
我拽着他的衣袖,一步不落的跟着他,走在密林中,生怕他不见了人影。
「宋闻洲,你有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吗?」
「宋闻洲,你经常来这里吗?」
「宋闻洲,不会有鬼吧?」
宋闻洲再次低头看向少女,那张娇艳雪白的脸蛋,此刻一片惊慌,眼里的惧意都快要聚成水雾。
「你害怕?」
他浅笑开口。
「我才不怕,我怕你害怕。」
我死死拽住宋闻洲。
他倏地低头看向我的手,低笑道:「晚吟说的对,是我害怕,你可要拉紧我。」
我抬起脸对着他道:「当然,这还用你说,你要是走丢了,这么大山林多难找。」
此时太阳西斜,日常听着清脆悦耳的鸟叫声,此刻在葱郁树林中只觉得有几分古怪。
我跟着宋闻洲,一路往林子深处走,终于在天将暗时,找到赤阳草。
我蹲在他旁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采摘草药。
他这样子到和爹爹在书房作画没什么区别,嗯,一样的举止优雅。
「宋闻洲,天黑了,我们怎么下山啊。」
他刚收好采下的药,我就急急问道。
夜晚的山林实在可怕,寒冷的月光,袭人的冷意,冷飕飕的风,总让人毛骨悚然。
他看着我,一脸温柔的安抚: 「今夜怕是不能下山了,不过不远处有一山洞,我之前采药也在那里过夜。」
「要委屈你和我一同去山洞过夜。」
我抓着宋闻洲,一路磕磕绊绊的来到山洞。
他燃了火折子,点燃遗留下来的柴火。
此时山洞才明亮起来。
11
他见剩下的柴火不能支撑到天明,便说要出去捡些柴火,让我待在洞里等他。
我愣愣点头。
可是他出去仿佛都过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我有些害怕,磨磨蹭蹭的往洞外走去,想去寻他。
可是没走几步,我就感觉有什么滑腻的从我脚边滑过,然后小腿一阵痛疼。
渐渐的,我感觉手脚好像也在发软,接着便是体内似有一股陌生电流袭击小腹,带着这酥麻之意蹿向四肢。
我不敢动,只能攥着手指冒冷汗。
这一刻,我无比期待宋闻洲的出现。
许是老天爷这会真听到我的祈祷。
宋闻洲举着火折子,拖着柴火向我走来。
「宋闻洲,你怎么才回来,我好像被什么咬了,好疼。」
他双目焦急的,立马跑来:「咬到哪里了。」
我委委屈屈哭道:「左边的小腿上。」
宋闻洲抱着我快步走向山洞,然后掀开我的裙摆,看着我小腿的齿印。
他似是松了一口气,低哑道:「好在不是毒蛇。」
「那我不会死了。」
「有我在,即使是毒蛇,我也会让你活着回去。」
我低头看着宋闻洲替我敷药包扎。
「宋闻洲,我好像有点难受。」
宋闻洲抬头,我对着他继续嘀嘀咕咕道:「宋闻洲,我口渴,我要喝水。」
他给我拿来水袋,可是我喝完还是没感觉解渴,只觉得胸口烧着我心慌意乱。
「热,好热……」
他见我神态不对,忙给我把脉。
然后一脸复杂的看向我。
我懵懵的拉着他,只觉得此时的他格外好看,好看到填满我整个心扉。
好想抱一抱他。
其实已经抱住了。
我扒住宋闻洲蹭来蹭去,只觉得他身上凉爽舒适,刚好缓解我浑身的燥热。
但实在是太热了,我犹嫌不够的拉开自己的衣襟,又去拉他的衣襟。
可是他抓着我的手不让我继续动。
真是气煞我也。
我一巴掌拍开他。
继续扒拉他的衣裳,直到肌肤相贴的那一刻,我不由的发出惬意的叹息。
我继续蹭来蹭去,他好像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忽地,他抬起我的脸,俯首下来。
嘴巴也凉凉的,真舒服,好像在吃冰碗一样,又有点像奶冻,滑滑软软「唔。」
有点喘不过气。
然后我脖子一痛。
12
清晨,林子的鸟鸣声有些恼人。
我摸了摸身下的床单,甚是丝滑的,还能自己发热?
瞬间,我抬头看向「床单。」
夜晚的记忆如潮水涌进。
烧红的脸。
手忙脚乱的穿衣裳。
此时那「床单也被惊醒。」
我尴尬的抱着衣裳望着他。
他此刻的眉眼溢满了难以言说的缱绻情愫。
我不敢多看一眼。
可忽然想到脖子还有点酸。
我抬头盯着他问:「你昨天是不是打我了?」
他愣住片刻,忽地一脸懊恼与愧疚的半跪我面前:
「晚吟姑娘,昨日你被情蛇所咬,当时已神志不清,为保护你的清白,我不得已打晕你。」
「你若要怪罪,待下山后,我忍你打骂,绝不还手。便是要我自毁双目,我也是认的,只盼你莫要生气。」
他一番话下来,我反而更加内疚。
可明明是我的过错。
我怎么能让他承担。
我安抚道:「昨日也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是我拉着你不放。」
「你,你不要往心上去。」
他听完后,眼睛闪过一丝亮光,抬起那双无限柔情的眼眸看着我,极为温柔宠溺的问:
「晚吟姑娘,在下,在下对你心生爱慕。」
「不知,你可愿意嫁我?」
「我家中除去远游的祖父,就只余我一人,略有一些薄产,虽不富贵,但也不愁花销。」
「而是,我也很会挣钱。」
「且我的身体被你看了去,你,你是可以考虑一下我?」
我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觉得此刻心像一只乱蹦的兔子。
我摸了别人还亲了别人。
「父母之名,媒妁之言,我都听我爹娘。」
他听后轻轻低笑。
他为我腿上换了药后,便背着我,提着药篓,下山。
13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池砚一脸震惊的推开门。
我忙抓着衣裳躲在宋闻洲身后。
宋闻洲挡住池砚的视线。
冷叱他擅自闯入药房,又解释再为我施针治疗。
我穿好衣裳,探出头,点头回应。
「砚哥哥,你不要大惊小怪,宋大夫只是在治疗我的心疾,如今我也觉得好了很多。」
「你突然出现都吓到我们了。」
我略带埋怨的看向池砚。
池砚自知理亏。又嗫嚅一声:「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我瞪着他:「砚哥哥,你什么意思,你是见不得我心疾好转吗?」
池砚不再说话。
我不搭理他。
只听见宋闻洲与他寒暄。
「南姑娘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自可离去,劳砚弟转告。」
池砚听后大喜,复又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我,然后才转身离去。
我低头拉住宋闻洲:「给你惹麻烦了」
他温声道:「无碍,倒是我没有和砚弟提过,引起他误会。」
14
其实自那晚以后,宋闻洲常用那种我抛弃他的眼神看向我。
他不知道那杀伤力有多大。
我的愧疚感越来越重,我怎么可以始乱终弃?
我给爹娘去信,言明和池砚的退婚,以后结为异性兄妹。
可对于宋闻洲,我实在不知如何和爹娘提。
我说不清自己对他的感受。
虽然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过了几日,池砚和我告别,我让他安心离开,无需顾及我,且婚事我已传信回京,让他不担忧我背弃承诺。
他还想和我说什么,可是我懒得再看他。
昔日放在心上的少年,如今再见,也没了当初那种欢心的感觉。
我想,当时的不甘,终究还是抹去了。
15
「晚吟,今日便是最后一次施针。」
「这么快吗?」
我扭头看向宋闻洲。
他展开眉头,浅笑吟吟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嗫嚅一下,决定扭头不理他。
好的有点不舍???
云虚谷住着还挺舒服的。
花草肥美,也不知道宋闻洲他们是怎么养的。
今日,宋闻洲怎么这么沉默?
我穿好衣裳,盯着他瞧,可是他自己做自己的事,就是没有抬头看我。
「你怎么了?」
「晚吟姑娘,你的心疾基本上已经缓解了差不多,后续按照这汤药保养即可。」
他好像有点不开心。
「那那我后面要是再发的怎么办?」
「只要好好保养,基本上不会再犯。」
他还是淡淡的回我。
「你上次说的考虑,也不是不行吧。」
他突然抬起头,双眸亮的灼人:「你同意了?」
我抿着嘴,半响回:「你这里住着还挺好的」
他似是有些无措,嗓音也略有轻颤:「你既然答应嫁给我,便不能后悔。」
我眨眨眼笑着看他:「本姑娘才不是胡乱承诺的人。」
「你做什么?」
「抱你。」
「抱太紧了,松点。」
这日,云虚谷众人只觉得宋闻洲格外不一样,眉梢眼角都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愉悦和温柔。
「师傅,是有什么喜事吗?
小药童跟在宋闻洲后面忍不住问道。
宋闻洲晀他一眼,神秘一笑:「自是有大喜事。」
16
两月后,宋闻洲带着聘礼来我家下聘。
不过基于我提前给爹娘说了此事,他们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于是,这婚事进行的无比顺利。
只是,我成婚的三日前,池砚满身是伤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吓的一激灵。
虽然我如今不喜欢他,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多年的情分做不得假。
我关切的问道:「你怎么弄的满是伤?」
他痴痴的看向我,忽然向前走了几步。
我赶紧后退几步,由着丫鬟挡在我身前。
「你不要靠我这么近。」
「你到底怎么了?」
他顿时充红了双眼,沙哑的开口:「晚晚,我回来了。」
「我回来娶你了。」
我皱着眉看他:「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我可以让宋闻洲给你瞧瞧。」
他一听到宋闻洲,浑身一僵,握紧拳头道:「晚晚,我是她苗女控制了,身不由己,之前哪些话都不是我的真心话。」
「那日路过一破庙,我听到有人呼救,于是走近一瞧,便见她重伤倒地,我本想离去,可忽然便浑身不受控制…….」
「直到前些日子,那苗女遭人追杀,身死倒地,那一刻,我神志才骤然清醒…….」
这确实令人惊异。
我听他说完后,对他也深表同情:「砚哥哥,你真可怜。」
「如今,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池叔叔和池伯母担心你好久了。」
他却待在原地不动:「晚晚,你忘记我曾经说过要娶你的吗?」
「之前是我脑子糊涂。」
「我现在来兑现诺言,你在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摇了摇头:「砚哥哥,点到为止吧,我如今只把你当哥哥。」
「从今往后,妹妹唯愿哥哥岁岁平安,得遇所爱。」
「而且,我马上就要和宋闻洲成亲了,到时候还请哥哥来喝喜酒。」
我转身关上门,不再见他。
不管如何,都过去了。
我穿上华美的嫁衣,盖上盖头,在鼓锣喧天,嫁给那个极好男子。
掀开盖头时,我与他相视一笑。
番外 宋闻洲
我爹娘在我五岁的那年,双双为救人离世。
从小我跟着祖父学习医术,行走江湖,悬壶济世
这一路上,我见过很多人,也救下很多人。
十岁那年,我在边关认识和我一般大的池砚。
初见时,便觉他若骄阳灼人。
相处越久,越觉得他为人坦荡赤城。
后来,他又时常在我耳边提起他的小青梅。
说她的青梅善良,活泼,美丽…….
可惜就是身体不太好。
在他的夸耀中,我逐渐对他的青梅起了好奇之心。
可突然有一日,他抱着一个女子找我求救。
说是他心爱之人。
我状似无意的问起他的青梅。
他道只是兄妹之情。
可是日日挂在嘴边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心了。
我不是很明白。
后来,他说他有了心爱的人,要回去退婚。
再回来时,他的青梅也来到了云虚谷。
他的小青梅果然如他所说,确实极为美丽。
可惜身子却极差。
仿佛走两步就要倒下。
许是池砚一心挂在那苗女身上,对他的小青梅太过于疏忽。
他的小青梅每日愁眉苦脸,这样对调养身体可是极不好。
我作为医者,就只能主动一些多多照顾她。
在日日为她调养中,我发现她性子颇为娇柔惫懒,又爱哭。
不过倒是很可爱。
那日,我看那苗女摔倒,却趁机拉了一把她。
池砚不分青红皂白对她便是一顿呵斥。
我心疼极了。
我觉得池砚的脾气似是有些怪异。
找了个机会,给他把脉。
却发现他脉像有些怪异,不过对身体并无损失。
我回忆行走江湖所遇的一些奇闻怪事。
苗女?心爱之人?变心?
传闻苗疆地区,有一种蛊,名唤情蛊。
只要将其种在对方身上,便能让中蛊之人臣服下蛊之人。
若要解蛊,要么下蛊之人身死。
要么以下蛊之人的精血辅以药材,引出情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有点不想给他解蛊。
反正对他的身体也无害。
那日山洞中,她说她被什么咬了,我当时心里一片慌张。
还好,只是无毒的蛇。
只是我着实没想到,那蛇竟是条淫蛇。
她拔光了自己的衣裳,又拔我的衣裳。
我真怕我控制不住,我握住她的手,不许她动,可她极为不满的拍打我。
我又担心她难受,便由着她。
可是她蹭的我实在难受,我也不想唐突她。
于是我打晕了她。
喂她吃下解毒淡,便抱着她睡了过去。
我承认我有些卑劣,故意没有给她穿上衣裳。
第二日,我积极的向她赔礼道歉,我知道她是个心善的姑娘。
利用这一点,我趁机表白心意。
她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抗拒,我知道我只要在努努力,就有机会娶到她。
为了让池砚不再碍眼,我说那苗女已经大好,其实也差不多好了。
这样就只有我和她在,她眼里只能看到我一人。
到了最后一日,她终于同意嫁给我。
我抱着她喜不自胜。
从此往后,我也有心爱之人在身侧。
番外池砚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离奇的事情竟然出现在我身上。
我无比后悔,当时为什么要靠近那个女子。
不然我怎么会做出那样怪异的行为。
我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
我做梦都想娶她。
我怎么可能会退婚。
那些话恶语伤人的话,我明明不想说出口,可不知为何,一想到那苗女,我就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我知,我必定是深深伤害她。
所以我永失所爱。
她虽然看起来柔弱,可也是极为倔强。
一旦下定决心与我退婚,便不会与我有任何牵扯。
只是我没想到她嫁的人是宋闻洲。
只怪我引狼入室。
我看着她出嫁,看着她和宋闻洲琴瑟和鸣。
我无力挽回,终究是我迟了。
后来我来到边关,余生征战沙场,镇守边疆,以佑家国太平。
番外南梦
我本该成为苗疆圣女。
可是长老流落在外的女儿突然回来。
她成了圣女的第一人选。
这样一来,显得我之前的努力格外的可笑。
我不服,于是我趁机给她下蛊,可是没想到刚下完,就被族长发现。
我拼死逃出他们的追杀,可也命悬一线。
这时我看到一个男子走过,我趁机呼救。
可他走近后,竟丝毫没有想要救我的想法,转身便离去。
于是我用尽全身力气,把情蛊种到他身上。
从此他对我言听计从。
我想着如今我也没了去处,见他的衣着打扮,像是富贵人家,长的也十分钟俊朗,不如就此和他结为夫妻。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有个未婚妻,这怎么行了,乘着养伤之际,我蛊惑他去退了婚约,可是他好似有些不愿。
不过再不愿,也逃不过我的情蛊。
再归来的时候,他带着他的未婚妻一起来了。
起先我并不知那是他的未婚妻,后来多番试探才知晓。
那日花园,我故意偶遇她。
她看上去可真是美丽柔弱,但偏偏是我最讨厌的长相,就和「她」一样。
我看着池砚走来,故意装作摔到,虽然很拙劣,但是此刻谁让池砚只会听我的。
听着池砚对她怒叱,我心里不由来的舒畅。
后来,神医道我伤好了,让我出谷。
其实我不确定追杀的人还在不在,但是这谷中的规矩颇为森严,我实在难以有发挥的余地。
于是,我跟着池砚出谷。
本想着让池砚带我回去成亲,可不知怎滴,他非要北上去边关。
连情蛊都有些无法控制他,可我一点也不想去。
还没走上一个月,我担忧的追杀终是没能逃脱。
毕竟我下给「她」的蛊,只有我能解开。
我想让池砚给我挡住追杀,我转身逃跑
可那些人根本不和池砚打,只追着我跑。
我虽擅蛊,可不擅武,逃出匆忙,我也没机会带上我的宝贝。
这些人赶上我后,直接当场将我诛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