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凉山接受了那么多捐助依然那么穷?
#笨功夫#
世界上绝大多数没有地方中央集权存在的贫困地区的贫困现象的消除,都不是靠“文明进入落后地区,帮助落后地区发展“这样的方式完成的。
而是靠两大基本机制——一个是不断将接触到富裕生活的当地居民吸纳进富裕地区生活,使得当地地产不断被出售,渐渐更换了地主;一个是靠杀,直接把原住民杀光。
而有中央集权的地区,就往往靠他们本土的知识精英利用自己已有的权力和社会结构,积极的实现自我革命。例如中日的现代化。
这中间有一个过渡态,那就是有中央集权存在,但是这个中央集权不强大,不权威,那么这就回出现两种典型的发展,一种是本国统治阶层基本抛弃本国国民,精英的出路全部是去殖民母国“脱离苦海”,本地精英基本变成外国代理人,变成几大家族,国家出现严重的两极分化。典型的例如印度、菲律宾。
一种是形成军政府,要么借着军政府的权威快速发展——例如韩国、智利、土耳其;要么就因为军政府本身不够先进而长期处在动荡反复之中,例如缅甸、阿根廷。后者实际上是个中间态,具体向上还是向下,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但无论如何,当地只要有足够坚固的中央集权结构,贫困问题就往往容易借助已经成熟的组织性获得比较快的解决。因为这种结构里的领袖人物必然已经受到了组织管理事务的足够教育和熏陶,心态必然比较开放,思维必然比较务实,而他们又往往拥有足够的威望和动员能力,因此很容易带动整个地区快速崛起。
最糟糕的就是整片地区因为地理因素仅仅存在小规模的聚居现象,一村一族,没有共主,甚至没有村长、族长,对外也几乎没有交流文化,自身甚至没有文字。
也就是社会性尚处在极其初级的萌芽水平,几乎没有组织性和文化积累。意识形态还处在原始萨满教水平,甚至没有统一的神话传说、史诗歌谣,没有自我认同,所谓“xx族”的称呼干脆就是来自外部文明的笼统称呼,他们“内部”并不认为自己是xx族,尤其是不认为隔壁山头跟自己同属这个xx族。
如前所述,历史上这类地区的“脱贫”,大部分——尤其是西方所侵占的地区——都是靠杀的,非常赤裸的“刀耕火种”。靠宗教、教育等思想工作的成分有,但是究其根本,仍然是靠杀,绝大多数都是杀光烧光驱逐光,然后让白人进去开厂开矿建设都市,就“富裕”了。典型的如美澳新加和南非。
大凉山为什么难?
难就难在我们要摸索一条“不靠杀”也不靠“把人引诱到大城市脱籍”的路。
这个办法是极其可贵的,因为这才是真正解决全球第三世界贫困问题的要害。全球现在仍然处在极端贫困中的几乎所有的地区,都属于这种情况——交通不便、语言不通、社会结构松散,然而人口却并不少。
时代已经不允许靠杀和迁这两大西方式的“经典方案”来解决问题。
别看大凉山就在我们环抱之中,在本质上它和非洲丛林里的、巴基斯坦山区的贫困人口的情况几乎完全吻合。
如果我们能找到杀、迁之外的系统性方法来解决大凉山问题,我们也就有世界独一无二的经验来帮助世界上大多数深受贫困折磨的国家解决它们的问题。
这跟我们在国内千奇百怪的地形上修建了可靠的高铁系统,就可以在全球势不可挡的承揽高铁工程一样。
我们真正吸引南方国家的,不是我们跟他们之间有多大的贸易额,那只是小节,而是我们创造的两大奇迹——一个是自力更生实现了主权独立,摆脱了殖民主义,一个是战胜了贫困。
这才是这些国家最需要的帮助,甚至要胜过“国际贸易”。张三愿意拿手机换我的羊皮,这是很要紧,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就谈个价钱而已,最多老客户打点折。
我真正最迫切的问题不是羊皮卖不出去,而是家里儿子不成器,隔壁王五想我死,而我连解决的思路都没有。
王五给我的思路是“不成器就干掉重新生”,我听着就那么不靠谱——这本身就像想我死的一部分。
这事难,而且注定曲折——否则世界贫穷问题为啥大部分靠杀和迁?
但这难题属于“聪明人的笨功夫”——做成了功德无量,价比真金。
「聪明人更要下笨功夫」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