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好看到忍不住的古言?

发布时间:
2024-06-08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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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我娘怀我时,被贬妻为妾,死在我三岁那年。

我八岁被赶出府,险些冻死在雪地里,幸得襄王高灏所救,从此,我成了他的贴身侍女,以及不轻易出鞘的利刃。

五年前,襄王遭人算计,身中媚药,我怀上了他的孩子,因此,不得不离开京城。

在离京之前,我回家寻仇,斩下嫡母的右手,警告若不以原配发妻身份厚葬祭祀我娘,我会再回去斩下她左手。

而今,高灏带人竟追查到我们母子,是非要抹杀不可?

1

“阿娘,阿娘……”

“嗯?”

“有个叔叔找你。”

裁缝铺里,我和绣娘们正在赶绣客人的衣裳,在店门外和小伙伴一起玩耍的儿子云阳突然跑进来,很高兴说。

我以为是客人有事到访,一抬头就见高灏进门,站在门口。

仿佛天神下凡,丰神俊逸,眉眼冷峻,即便身穿月白色素衣,不束金冠,也没消减身上的端庄贵气,生人勿近。

时隔五年多再见,却还是无法一下子移开视线,不被吸引住,他还是那般光风霁月,似乎不染凡尘,不食人间烟火。

糟糕!

眼下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必须得赶紧应付他才是。

“这位公子可是要做衣裳?快往里面请,需要什么样式的衣裳尽管说,我们店里都可以缝制。”

我顾不得手指被针扎到,急忙起身微笑招呼,要假装不认识。

众绣娘很好奇痴迷看着,不禁窃窃私语,开始讨论高灏的美貌与气质。

见我宛如招呼陌生人,高灏不由浓眉紧蹙,黝黑眸子冷下几分,很阴沉冷哼,阴阳怪气道:“据说,你是个寡妇?有个四五岁的儿子,丈夫在北边服徭役让石头给砸死了?”

已经彻查过我和孩子?

我心里不禁十分紧张,下意识将孩子藏在身后,但表面还是故作淡定道:“是的,不知公子有何需要?可是要做衣裳?”

高灏蹙眉抿唇,脸色阴沉如墨,“黎琤,假装不认识很好玩?”

他喜怒不形于色,这已经是他恼怒愤恨外显的极限了。

“公子该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名唤云湘,不是什么黎琤。”

他是皇亲贵胄,我是无依无靠平头百姓,还曾是他贴身侍女,暗中培养起来的刺客,真要争夺孩子,我可争不过他。

当初他遭人算计,身中媚药,醒后记忆混乱,曾怀疑我是趁机主动爬床,令他再次被算计,是莫大的耻辱,若是知道孩子他是的,一定不会善待孩子。

另外,他一定已经娶正妃,我和孩子出现,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能会是重复我娘和我的人生悲剧。

因此,我和他之间绝不能再有什么瓜葛,早点摆脱掉他才是上上策。

“哼……你儿子叫云阳?”

高灏不屑冷哼一声,蹲下身子观望孩子询问。

“对,四岁了。”

“阿娘,你记错了,是五岁……”

我故作平静回应,儿子突然就插嘴,很天真纠正,令我不禁急忙捂住他的嘴,提醒道:“大人说话,小孩莫要插嘴,太失礼。”

高灏自顾自伸手拉过孩子,“初次见面,我想送你一个见面礼,你想要什么?”

我直接拉回孩子拒绝,“这位公子,若是做衣买布,就请随意看看,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高灏很意味深长看着我,就仿佛在虎视猎物,“你有五年零八个月未回京城了吧?霍霜华被斩去右手之后,非但没有厚葬祭祀你娘,还一气之下命人刨坟鞭尸,将你娘的尸骨弃之荒野……”

我的心一下子被揪住,痛得无法呼吸,瞬间难以维持表面的冷淡,装出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样子。

霍霜华不是别人,正是我那表面温良贤惠,背地恶毒狠辣的嫡母。

她是刑部尚书家的孙女儿,一眼相中我爹黎彦敬后,不顾他已经有家室,非要嫁进门为正妻。

我娘只是寒门女子,嫁于我爹尚未得势时,由于我爹很强硬,坚持要娶霍霜华,加上怀着我,无奈我娘只能妥协,接受贬妻为妾。

之后,我才三岁,我娘就被折磨得抑郁而终,连个像样的葬礼也没有,尸身一殓,直接就给埋了,祠堂都不能入。

我八岁这年的寒冬,天气特别寒冷,只因干活时,不小心碰掉了一个花瓶,就被霍霜华下令赶出府,说是让我长长记性,其实就是让我自生自灭。

后来饥寒交迫,冻晕在路边时,是高灏救我了。

当时,他刚年满十五,刚刚封爵开府,搬出皇宫居住。

再后来,我就成为他如影随形的贴身侍女,以及刺客。

想起这些,愤恨乍起,手握成拳,我的内心再无法平静,无法做到表面波澜不惊。

见我不禁咬唇蹙眉,陷入回忆,高灏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道:“还说你不是黎琤?”

2

“小女子不知公子在说什么,若是没事就请回吧。”

我牵着孩子,直接转身离开裁缝铺,返回后宅住的地方。

高灏自顾自跟在身后,儿子忍不住回眸看他问:“阿娘,他是谁?”

“我是你阿爹,你可唤我父王。”

高灏很平静回应。

“可我阿娘说,我阿爹已经死了。”

“他并非是你阿爹,莫要与陌生人说话,小心他将你给拐走,卖给人牙子,让你再也见不到阿娘。”

我故作冷静,很淡定回应。

当初,我一路向南,逃到这座偏远小城,然后定居下来,开了一间裁缝铺营生,并没想到,他竟还能找到。

“他真是坏人?”

儿子紧抓我的手,很警惕问。

“总之,你要远离他。”

“你可知我一直在找你?五年零八个月,从未间断过,当初为何要选择离开?还不告而别。”

身后,高灏很哀伤问。

我并没有回答,仆人李婶从宅内迎出来道:“云娘子,午饭已经做好,快洗手用饭吧。”

“好,让绣娘们也进来用饭吧。”

“好。”

李婶直接出去叫唤绣娘们进来吃午饭,视线只是很好奇打量高灏,并没有多嘴询问什么。

饭桌上,我和孩子,和绣娘们、李婶一起围桌吃饭,并没有理会高灏,他自顾自坐在旁边观望我和孩子也不吱声。

绣娘们和李婶好奇询问关于他的事情,我也是尽量回避不答,装作不认识,并不想承认我就是黎琤。

脑中就只想着,要如何带儿子逃离,摆脱掉他和他的暗卫。

“公子为何要寻找黎琤?她是公子何人?”

午饭后,我故作若无其事,试探问。

高灏神色复杂,反问道:“难道不该寻找?”

“找到之后要如何?”

“许她王妃之位。”

高灏对视我,惜语如金,很肯定说。

王妃之位?

我觉得绝无可能,当初他甚至怀疑过我,认为是我趁机给下的媚药,觊觎不配得到的东西。

即便他肯,皇帝也不会同意,当真是我不配,连做个侧妃都不够资格。

更何况,我绝不给人做妾,让孩子变成庶子。

“你不打算让孩子上户籍,认祖归宗,有个名正言顺的出身?”

高灏似乎看出了我心思,直接点中我软肋问。

我没有回答,让李婶带孩子去午睡,直接转去店铺做刺绣,实在想不出能够成功逃脱的法子,这附近一定有很多暗卫在守着,根本不可能完全躲过他们的耳目。

下午,燕凝芝带人突然赶到,身穿月白色劲装,披着披风,握着马鞭,青丝高高束起,一副十分利落飒爽的样子。

她面容姣好,出身将军府,与高灏算是青梅竹马,但并无婚约在身。

她冲闯进门一见到我,就不禁惊诧不爽道:“黎琤,果真是你!”

我继续手上的刺绣,只是招呼道:“这位客官不知有何需要?”

燕凝芝手上的马鞭直接挥舞过来,令我不禁急忙侧身闪躲,心里戾气泛起。

“据说,你连孩子都有了?可是殿下的孩子?”

“你所找之人想必在后宅,最好不要视我为眼中钉,与我为敌,否则,莫要怪我不客气。”

既然隐藏不住,就只能选择面对,我起身朝柜台走去,要拿银两结账,让绣娘们先回去。

“你少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我且问你,孩子到底是不是殿下的?”

燕凝芝横眉冷目,十分恼怒斥问,手上的马鞭随时都可能会挥舞过来,要教训人一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很冷漠问。

燕凝芝顿时咬牙切齿怒道:“媚主贱婢!不知廉耻!我要杀了你!”

绣娘们见状,都不禁有些畏惧,不敢吱声说什么。

我自顾自拿出银两分发给她们工钱,让她们先回去,这几天就先别过来上工,甚至交代她们,若是有人想买下裁缝铺,就直接介绍过来买走,店铺与后宅一起,售价为五百两。

等我贴出售店售宅告示之后,返回后宅即见儿子并没有午睡,已经和高灏玩到了一起,根本不当他是坏人而远离,不亲近于他。

而燕凝芝眼神怨恨,就站在旁边看着,满脸的不高兴。

这令我心里十分郁闷无奈,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3

“你们到底想如何?是不是非要赶尽杀绝?”

我将孩子牵到身边,很冷漠问。

“你为何如此认为?我可曾苛待过你?”

高灏眼神哀伤,很无奈斥问。

他自幼丧母,年幼经历过立废太子,各种暗杀,以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从不轻易信任任何人。

我受他养大,形影不离跟随他许多年,才令他放下戒备,十分信赖,但他遭人算计、身中媚药、用我解毒一事,却令他对我信任崩塌,产生置疑,再无法回到从前。

他心在皇权帝位、天下太平,我心在家人团圆、平安喜乐,根本不适合有牵连,非要捆绑在一起。

“为何不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我克制着情绪,很冷漠问。

高灏眼里闪过悲痛,抿咬着唇不说话。

“你要海晏河清,我要淡泊于江湖,何不各自成全?”

“黎琤,你一个媚主贱婢,装什么清高?”

燕凝芝的讽刺一出,高灏立即冷眼刀过去,厉声警告道:“本王不许你如此说她,她将成为襄王妃,不是什么贱婢,你给本王记住!”

燕凝芝顿时满脸不服,“我所说本来就是事实,她哪里配做襄王妃?”

“配与不配,本王说了算!”

高灏咬牙切齿肯定道。

“殿下可敢确定,眼前的孩子即是殿下您的骨肉?”

燕凝芝毫无顾忌,很挑衅问。

高灏眼神复杂转头朝我看来,沉默对视片刻,直接下令道:“你赶紧将事情处理好,两日之后,即随我回京,不要试图带孩子出逃,你们根本逃不掉。”

多说无益,吵也没用,逃又不行,我郁闷选择沉默,转身带孩子去给客户送衣物,然后顺便逛街购物,并不想和他们同待一处。

两日后,我顺利卖掉店铺和住宅,坐上高灏的马车,和他一行人一起返回京城。

在路途休息时,我了解清楚他所带的侍卫人数,总共有二十人,其中有十二人似乎还是燕凝芝的侍卫,另外,燕凝芝还带有两名女侍卫。

但从走姿、体型、眼神上看,身手都不一般,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要想从他们眼皮底下带孩子成功逃脱,真的不太可能。

更何况,高灏一直待在身边,总是带着孩子玩,光是要摆脱他就很有难度,除非能成功用上迷药,一下子全迷晕他们。

“阿娘,你为何不高兴?都不见你笑了?”

随路颠簸的马车厢内,儿子手拿木制马,突然趴到我怀里很天真询问。

我还没回答,高灏就笑应,“你阿娘啊,一直寻思要如何逃跑,才没心情高兴呢。”

“要逃往何处?不去京城了?”

儿子满脸疑惑不解,又问。

高灏像是看穿一切一般,只是笑而不语,眼神意味深长。

“我们读书认字好不好?”

我直接转开话题问。

“好。”

我随手拿起马车厢内高灏的书籍《战国策》,随意翻开,开始教导孩子认识简单的字体,并抓孩子手指在书上笔画,教他书写字体。

高灏只是微笑看着,并没插嘴说什么。

4

驿站内,高灏非要和我们母子同住一间客房,使得燕凝芝怨恨不已。

但又拿他没办法,他是真的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夜里,他还非要同挤在一张卧榻上,怎么也不肯分开。

感觉他越靠越紧,手解我腰带越发不安分,我心里一恼火,直接翻身起来,一脚将他踹下卧榻,令他不禁抿唇蹙眉,很郁闷无奈看着我。

“我从未算计过你,当初你身中媚药,并非我所为,也从未想过要爬你床榻魅惑主子。”

即便事隔多年,我还是想解释清楚,不想存在误会。

“我知道,其实是韩王所为。”

“我与我儿子随你回京并无好处,只会令你沦为笑柄,让你声誉受损……”

“无妨,我不在乎。”

高灏说得很肯定,似乎真的不在乎名声。

“我绝不给人做妾,我儿子绝不能是庶子。”

“好,大不了,我就只做个庶民。”高灏从地上站起身,拍拍衣服坐回卧榻上,戏谑笑着又说,“我自己养大的姑娘,自然是要做正室嫡妻,岂有屈身伏低给人做妾的道理。”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感觉他似乎变了许多,对皇权帝位的渴望似乎并没那么强烈,非要得到不可了。

“你去睡坐榻。”

“不行,我怕你逃跑。”

高灏似笑非笑,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

多说无益,我懒得再和他争论,转身躺下,搂着孩子继续睡,没再去理会他。

一路游山玩水,行路将近两个月才回到京城,进城之前,我先去给我娘扫墓。

说我娘被刨坟鞭尸,尸骨弃之荒野,只是高灏试探我时诓骗于我,黎家有给我娘重葬修坟,墓碑上刻着:先妻黎云氏之墓,旁边小字刻着夫君:黎彦敬,女儿:黎琤。

我不在京城的这些年,高灏有代我帮忙扫墓,霍霜华被我斩下右手之后,她做过的那些肮脏事情,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使得黎家的名声并不太好,她的几个子女至今还没有议到好的亲事,正愁得不行。

而黎彦敬的官途倒是很顺畅,已经官至大理寺左少卿,正四品。

傍晚时分,我带孩子回到黎家,并没有让高灏同行,但他的侍卫却有守在大门外,不会让我们母子脱离他的掌控。

进门后,我径直朝祠堂走去,直看到我娘的牌位、有以原配发妻的身份设立在祠堂,我心里才算安心,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

上完香走出祠堂,就见黎彦敬、霍霜华以及他们的子女匆匆赶来,似乎就生怕我会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黎彦敬上下打量我一番后,视线落在我儿子身上,板着脸问。

“我儿子,名叫云阳。”我直接介绍说,“阳儿,问候外祖父好。”

“外祖父好。”

儿子顺从打招呼,黎彦敬的脸色却瞬间难看至极,显得非常难以接受。

霍霜华的大女儿黎盈悦直接开口嘲讽道:“姐姐这是在外头活不下去了,带个野种回来讨饭来了?”

我心里恼怒乍起,冷眼直接刀过去,吓得霍霜华脸色瞬间煞白至极,毫无昔日嚣张气焰,连忙扯着黎盈悦的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

“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黎彦敬咬牙切齿斥问,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襄王殿下。”

“襄……王殿下,高……灏?”

黎彦敬震惊诧异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显得有些结结巴巴。

“哼……”黎盈悦不禁嗤之以鼻,一如既往很傲慢,很不屑嘲讽道,“还襄王殿下?就你也配?多少京中贵女都入不了他的眼,就你还觊觎他,我看你是得失心疯了吧?”

“当真是襄王殿下的孩子?”

黎彦敬不敢相信问。

“难道看着不像?”我冷淡反问。

“像是像,就是这未免太过离谱,襄王殿下可未必认这孩子。”

黎彦敬话音刚话,儿子就突然开口,“阿娘,要如厕。”

“嗯,走吧。”

我直接带儿子朝茅厕方向走去,不再去理会黎家众人。

“这小子和襄王殿下是真的很像,但襄王殿下未过门的王妃可是燕凝芝,这黎琤是不是要给襄王殿下做妾?”

身后,霍霜华的大儿子黎怀奕突然开口,很无所谓问。

“此话可不能乱说,黎家的名声已经够恶劣,倘若这事传出去,姑娘们可就更难嫁了。”

霍霜华忧心忡忡开口,黎彦敬很无奈唉声叹气,并没有应声。

5

吃晚饭时,霍霜华三个女儿二个儿子都在,但除了黎盈悦、黎怀奕,她的其他子女并不敢吱声说什么,显得对我很是忌惮。

不过,也难怪,我可是挥刀斩下他们母亲的右手,他们的母亲至今还能活着,都是我仁慈。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在霍霜华几番示意下,黎彦敬突然问。

“先走一步算一步。”

我很冷漠说。

若是能以正妃身份嫁进襄王府,能给孩子一个嫡子身份,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下来,倘若皇帝不允许,高灏要另娶她人为王妃,我和孩子自然不会留下,让人视为眼中钉,会选择再去江南定居,不让他们找到踪影。

“无媒苟合,未婚生子,颜面扫地,你除了去襄王府做妾,还能做甚?可是嫌黎家的声誉还没被毁尽?”

霍霜华学会了左手持筷,终于忍不住直接恼怒斥责道。

我淡定给孩子夹菜,立即怼道:“知道嫌丢人了?你们仗势欺人,逼迫我娘由妻贬妾时,怎么不嫌丢人?迫使我娘活不成,且没厚葬她时,怎么不嫌丢人?我自幼吃不饱穿不暖,受尽欺凌时,怎么不嫌丢人?大雪天,将我驱逐出府,让我自生自灭时,怎么不嫌丢人?”

霍霜华、黎彦敬、黎盈悦、黎怀奕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大气都不敢喘,只因他们曾经确实苛待过我。

“我没死在外头,并不表示你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可以一笔勾销,我的事,你们最好少管,否则,真将我给惹急了,我就去行刺皇帝,赠送你们一份株连九族的大礼。”

黎彦敬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喝斥,“你疯了?”

霍霜华等人没有不怕死,惊恐得脸色煞白,瞠目结舌,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

我很无所谓笑道:“是啊,全是你们给逼疯的,莫要以为我做不出来。”

“你无媒苟合,未婚生子,难道也是我们给逼的?莫要什么账都算我们头上来。”

黎盈悦很不服气辩驳道。

我压下情绪,很无所谓笑道:“黎盈悦,你年纪该二十有一了吧?至今尚未嫁得好人家,是你父母的原因还是你自己的原因,可有想过?”

“你……”

黎盈悦的脸色瞬间红一阵白一阵,气得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该不会全京城都知晓,你和你母亲一个臭德行,并非什么善类,故而嫁不出去吧?”

“够了!都给我住口,好好吃饭!”

黎彦敬气得怒斥,再没人说话。

吃过晚饭,高灏的属下就来接我们母子。

但被我给果断拒绝了,转主意直言道,要想接我们母子过府,除非挑选良辰吉日,八抬大轿,以正妃之礼接过门,否则,免谈。

我不会妥协给人做妾,让孩子重复我可悲的人生。

高灏的母妃宸妃生前宠冠后宫,死后备受冷遇,使得他两岁受封为太子,五岁被废黜储位,同时失去母亲庇护,从此生活过得凄惨。

也因此,他的名声一直不太好。

倘若他还想成为太子、登上帝位,就会娶燕凝芝那种世家贵女为正妃,而我不肯做妾,就只能放我和孩子离开京城。

倘若他不顾一切要娶我为正妻,不管他要争帝位还是要做庶人,我都会陪着他一起面对,甚至会帮他,不然,真的没得谈,没有其他可能。

我这是在逼他做出选择,要么以嫡妻、嫡子身份留下我们,要么就放我们离开,从此余生各自安好,不复相见。

次日,我不惧流言蜚语、指指点点,自顾自带孩子出门闲逛,让孩子见识见识京城的热闹与繁华,以及美食,顺便给他换一支玉笛子,当作进京游玩的礼物。

下午,我和儿子在酒楼里品尝美食,却很不凑巧碰见一些熟人,高灏的爱慕者、追捧者。

“哟,难怪觉得面熟,原来是襄王殿下的贴身侍女黎琤啊,据说,你给襄王殿下生下一个私生子,就是这个孩子?”

吏部侍郎家的嫡女沈青荷很傲慢笑道,看她发式与穿戴,该是已经嫁为人妇。

太常少卿家的嫡女张暄亦是一副妇人装扮,笑着接话道:“你还别说,长得倒是挺像襄王殿下!”

尚书左丞家的嫡女裴玉茹直接无所顾忌嘲讽笑道:“像又如何?又不能母凭子贵,终究只是个外室,连个侧妃侍妾都不是。”

“你们这些个长舌妇,不在家好好相夫教子,跑出来丢人现眼做甚?是不是觉得你们的教养还没丧失殆尽?心里还惦记着襄王殿下?”

我反唇相讥一出,裴玉茹率先面子挂不住,立即恼怒斥责:“你胡说八道什么?”

“阿娘,这些粗鄙之人在说什么?”

儿子正津津有味吃着炸羊排,有些话他没听说过,并不理解是何意,不禁很好奇问。

不过,他和高灏相处近两个月,也学会了许多新词,连骂人粗鄙都会了。

“哎,你个小崽子,会不会说话?骂谁粗鄙呢?”

“啪!”

裴玉茹火爆脾气瞬间上来,冲我儿子直接就是怒斥,我忍不住站起身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并警告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你个贱婢!竟敢打我?”

裴玉茹捂着脸颊,怒不可遏,刚想还手,高灏的侍卫就迅速赶到,令裴玉茹等人以及丫鬟吓得花容失色,不敢再吱声。

“夫人可有吩咐?”带头的侍卫恭敬问。

“她们妨碍到我们进食了,将她们请走。”

我坐回位置,很冷淡说。

“是!”

侍卫的回应刚落,裴玉茹等人面露忌惮,很识趣地急忙转身离开,连膳食都不品尝了。

6

次日,据说,高灏为求得皇帝答应他与我成婚,在乾清宫殿外跪求大半天,说是非我不娶。

这令皇帝很生气,燕凝芝那边更生气,毕竟她已经等候许多年,都等成老姑娘了,再不娶根本说不过去。

可高灏却一直强调,和她仅是好朋友,并无儿女私情,绝不会娶她。

当初,他的母妃宸妃曾是皇帝倾心爱慕的姑娘,但迫于权势压力,却要另娶她人为太子妃,让心仪的姑娘屈身为侧妃,最终致使心仪的妃子早早离奇死去,悔恨不已。

他一直强调,绝不会重蹈覆辙,让悲剧重演。

第二日中午,宫里才突然来人,要接我们母子进宫面圣。

在乾清宫殿外,我和儿子见到了高灏,竟然还在跪着,使得儿子不禁急忙上前要拉他起来,心疼哭泣道:“阿爹为何要下跪?起来,快起来……”

原本还一脸刚毅倔强的高灏眼眸一下子就猩红湿润起来,抱着儿子安慰道:“为了能一家团圆,阿爹只能这么做……”

“为何?做错事了?”

儿子根本不能理解,脸上挂着泪水,很疑惑不解问。

高灏给他擦拭泪水,温和说道:“你皇祖父想见你,你若是能将皇祖父哄高兴了,阿爹即不用跪了,而且,还能接你们回家……”

“真的?”

儿子两眼放光,充满好奇期待问。

“真的。”

“小公子,请吧。”

高灏的声音刚落,一旁的太监就直接提醒。

“去吧,去见皇祖父,要好好说话,可不得无礼。”

“嗯。”

儿子听从高灏的话,让太监牵上手径直往殿内走去,丝毫没有怯生害怕。

“就不觉得不值得?”

我跪坐到高灏身边,同他一起晒着烈日一起跪着求情。

“何为值得?何为不值得?”

高灏满脸委屈,很无奈问。

“其实,我们在江南过得挺好,虽然也有流言蜚语、七嘴八舌,但却不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拔除而后快,无须畏惧遭受暗算,云阳可以随心所欲学习各种事物,包括算不得雅致的笛音鸟叫……”

“哼!”

高灏不禁嗤之以鼻,自嘲冷笑一声。

“而你,本可以不知道这些,可以娶京中世家贵女,登上九五之位,高高在上过完此生。”

“这些年,我派人天南地北寻你,受尽相思之苦,一而再三拒绝成婚,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的坚持苦等只是个笑话?全是一厢情愿而已?”

高灏满眼悲凉,十分悲痛问。

再劝说拒绝就是残忍,是往他心口捅刀,我无奈一笑,故作轻松道:“明知相思苦,何不做个薄情郎?”

高灏无奈白眼瞪我,很傲娇没说话。

“要不,我们去江南吧,那里山好水好,民风淳朴。”

高灏没有回应,视线盯着乾清宫殿门,心里该是仍有不甘心的吧。

日头很快西斜,借着高殿屋顶,我和高灏终于不受太阳暴晒。

殿内突然传来笛音,偶尔模仿着鸟叫,显得很愉快悦耳。

我知道是儿子在吹笛子,在江南,他就喜欢跟随隔壁的大爷学吹笛子,模仿各种声音。

“哎……小小年纪,就要学着阿谀奉承、圆滑处事……”

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就是学不会阿谀奉承、圆滑处事,所以受了许多苦,吃不饱穿不暖,而今,自己的儿子竟也要去迎合、讨好别人,这令我心里很难受,真想逃离这京城。

高灏突然牵上我的手,很郑重承诺道:“放心吧,你我所受过的苦,我不会让孩子承受。”

“嗯。”

我信他,信他不会薄情冷落自己的孩子。

也就在这时,在殿内侍奉的太监突然出来传话,让我们进殿觐见皇帝。

高灏双腿都跪僵了,站起身按揉双腿,缓了好久,才能一瘸一拐,由我搀扶着走进大殿。

7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臣女黎琤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免礼,平身。”皇帝怀里抱着云阳,上下打量我一番后,又问,“你就是大理寺左少卿黎彦敬之女黎琤?”

“是。”

“曾斩下继母之手?”

“是。”

“赐你为襄王侧妃,可愿意?”

“不愿意。”我很果断道。

“为何?”

“臣女已受尽无母庶女之苦,臣女儿子不做庶子,不认他人为嫡母。”

“你欲做襄王妃?野心倒不小!”

皇帝板着脸,有些阴沉开口。

“臣女也不是非做襄王妃不可,只需陛下降道圣旨,将臣女母子逐出京城,永不得回京即可。”

有了圣旨,高灏就没理由留下我们母子,以后他的王妃也没理由追杀我们母子。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逼迫朕?”

皇帝怒斥,我立即跪身行礼,“臣女不敢,臣女卑微如蝼蚁,但蝼蚁亦有所求,不甘妥协,还望陛下能降圣恩,给予成全。”

云阳年纪虽小,却很敏锐,知道好坏,察觉到皇帝生气,即刻挣开皇帝的怀抱,放下宫里的笛子,径直朝我小跑而来,扑进我怀里,很天真道:“阿娘,我们回家,回到舒城去。”

皇帝见状,缓下语气问:“灏儿,你即无话可说?”

高灏看着儿子,很平静道:“当初,父皇让儿臣母妃为侧妃,让儿臣母妃受尽委屈,最终不明不白离奇身亡,儿臣不想重复父皇当初的选择,让心仪的女子以及儿子承受委屈,做小伏低。”

一下子被戳到痛处,皇帝顿时既气又恼,还无话可说,最后恼羞成怒,气得直接下令,“都给朕退下!”

“是,儿臣告辞。”

“臣女告辞。”

高灏和我相继行礼告辞后,牵着儿子直接离开乾清宫,径直走出皇宫要回府。

“饿不饿?去翠满楼如何?”

走出宫门时,我询问高灏,猜他长跪不起十几个时辰一定很饥饿,还是直接去最近的酒楼先进食为好。

“是不是要去吃炸羊排?”

儿子霎时很期待问。

“翠满楼没有炸羊排,招牌菜是红烧鱼和水煮鱼。”

我笑着回应。

见我并没把请求赐婚失败的事情放在心上,高灏很无奈长叹一气,才应道:“好,就去翠满楼。”

坐上马车就径直去翠满楼,点上一大桌饭菜,高灏闷声吃喝补充体力差不多之后,才悠闲开口:“你们就如此喜欢定居江南?”

我挑着鱼刺,并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就直接问:“接下来,你如何打算?是放我们走?还是随我们走?”

“至少先成婚,之后再打算。”

成婚?

真打算以侧妃之礼接我们母子过门?

我凑近他耳边试探问:“你可还想成为皇帝?”

“这与成婚有何冲突?”

“当然有,至少会令陛下对你很失望,让你失去许多助力。”

高灏顺手给儿子夹鱼肉,“莫要多想,过几日我会上黎家下聘。”

“若不是正妻,那就免了。”

我很肯定很坚持道。

“放心吧,定是正妻之礼。”高灏给我夹菜,随口调侃道,“还真是一如既往小心眼,半点也不肯妥协!”

“若不是为了他……”我看向儿子,很不服气道,“谁会跟你小心眼?我早跑到南边去了。”

高灏很无语无奈笑着,并没辩驳,因为他知道,我是真的会那么做。

儿子正在长身体,就只顾着吃,小心挑出鱼刺,才不理会旁人在说什么。

8

次日早上,我牵着儿子走进饭厅时,霍霜华和她的子女正在用早饭,黎彦敬已经去上朝,并没有在。

一见到我们母子进门,他们母子就面色怪异,就仿佛老鼠见到猫一般。

“据说,襄王殿下为求赐婚,跪了十几个时辰,陛下都没点头同意,你连个侧妃名分都没捞着。”

黎盈悦直接阴阳怪气嘲讽笑道。

我带儿子直接坐到桌边,待仆人添加碗筷,就自顾自给儿子盛粥,很淡定回怼道:“这至少表明襄王殿下很有诚意,你可有人如此真诚待你?没有!只因你嘴巴刻毒,势利待人,终不会有人真心待你。”

“你……”黎盈悦顿时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随后气急败坏反驳道,“襄王殿下真心待你又如何?最终还不是只能让你为妾,让你的儿子为庶子。”

“一切尚未成定局,你怎知这即是最终结果?”我很无所谓笑问,接着专挑黎盈悦的痛处戳,“你仍是一如既往自以为是,你不是喜欢祁王?不惜退婚也要嫁皇家子弟,怎还没嫁成啊?据说,你曾经的未婚夫,孩子都可以满地跑了。”

黎怀奕没什么脑子,突然很单纯补充道:“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官居五品了。”

黎盈悦顿时气得手上的瓢羹直接砸过去,正中黎怀奕的脑门,令他不禁恼火道:“我说的可是事实,魏兰舟如今确实是官居五品。”

魏兰舟就是黎盈悦曾经的未婚夫,是霍霜华姑姑家的孙子,算是黎盈悦远房表哥。

“行了,都少说两句,怀奕赶紧吃完去看书,别整天游手好闲,不求上进。”

霍霜华突然发话,经历了声名狼藉、生不如死,她确实收敛了性子,变了许多,都没敢再嚣张跋扈,高高在上了。

黎怀奕很不满撇一下嘴,并没再说什么。

黎盈悦窝火低头继续进食,也没再多嘴说什么。

两天后,为了儿子高灏,也为了孙子云阳,皇帝终于做出了妥协,下圣旨赐婚,允许我为襄王妃,并赏赐许多聘礼,成亲吉日定在半个月后。

听完圣旨,霍霜华和黎盈悦的脸色难看至极,简直像是吞下了苍蝇,既不敢相信,又难以接受,曾经踩在脚底下的人,往后见了可是要行礼尊称娘娘的存在,这令她们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但我没有得意忘形,在她们面前得意炫耀什么,接下圣旨、收下聘礼后,就返回自己住的院子,免得被人嫉恨,分外眼红。

顺利度过半个月后,到了成亲的大喜日子。

众宾客见我出嫁带着儿子,知道不是拖油瓶,而是未婚生子,虽然有议论纷纷,却也没有太过分,说得很难听。

高灏纡尊降贵很给我面子,全然不在意流言蜚语,亲自上门接亲,光明正大带儿子回襄王府。

顺利拜堂成亲进到洞房,我自己摘下红盖头,带儿子观看洞房的摆设。

洞房是高灏的寝室,摆设布局和五年前差不多,只是增添了许多喜庆物品,以及女子用品,完全不像曾有女子住过。

“阿娘,我想到外面看看。”

看完洞房,没什么好玩的,儿子就想出去凑热闹。

但宾客众多,人多手杂,他没在我眼前,我不放心,就生怕他被歹徒偷偷掳走,于是拒绝道:“不行,外头可能有坏人,会将你给抱走。”

“这里可是阿爹的家,怎会有坏人?”

我抚摸儿子的头,很耐心解释,“你阿爹是襄王,是当今皇帝第二个儿子,为了得到皇帝的宠幸,能成为太子,皇帝的儿子们会有许多敌人,那些敌人可能会抓走你,然后胁迫你阿爹做坏事。”

高灏被废黜太子之位后,皇帝曾立过嫡长子为太子,但却莫名病死了,所以至今储位空悬,还没有再立太子。

“什么是太子?”

儿子一脸天真,很好奇问。

“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你皇祖父就是皇帝,是这世上最有权利的人。”

“那等我长大了,能不能也做皇帝?”

我不禁急忙捂住儿子的嘴,“此话不可能随便乱说,是会被杀头的。”

儿子掰开我的手,更好奇问:“为何?”

这个根本不好解释,几乎没有不想当皇帝的皇子,这是本性,想当皇帝就要凭本事去争夺,这更是本性。

争与不争都是选择,甚至与生死有关,我真不好教育孩子该争或不该争,要怎么选择。

于是,我敷衍道:“你还小,等长大了就知道了。”

“哦。”

小孩子的兴致持续很短,很快就找到好玩的事物,不再追问了。

9

夜里,我亲自帮儿子沐浴更衣,高灏突然走进来,脸色通红,浑身散着酒气,似乎喝了许多酒。

他倚靠门框静看许久,突然说:“儿子是不是该分房睡了?”

我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半夜打雷或有大动静被惊醒,即使再害怕慌张也只能自己硬扛着,完全没有谁可以依赖。

于是坚决道:“在他自愿分房睡之前,谁也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情。”

“会有侍从守夜也不行?”

“你将心比心,你幼时是如何度过?可有所缺憾,想得到弥补?”

听到提醒,像是戳到痛处,高灏顿时一脸惊诧愕然,随后什么也没再说,很失落直接转身走开,去做清洗。

深夜,儿子沉睡,我听到高灏在软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的动静,还以为他是因为我的话还在耿耿于怀,心情烦躁,就起身下卧榻朝他走去,小心躺到他身边。

“你可有真心喜欢我?”

高灏将我紧搂入怀,解我衣带,十分亲昵耳鬓厮磨,很依赖问。

“有!”我很肯定回应,自幼随他长大,几乎形影不离,心里一直都有他,无论是好是坏,从未嫌弃过他,“但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将同生共死、福祸相依,你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才好。”

“好……我想让你成为皇后……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高灏一边热烈亲吻我,一边郑重承诺,半点也不像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似乎真的坦诚到想把一切都给我。

一番激烈云雨、如鱼得水之后,他很安心睡去,再没有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次日,吃过早饭需要进宫请安,我和儿子磨磨蹭蹭准备了好久,直到近午时分才出门。

乾清宫殿内,儿子毫无畏惧,很淡定跟随行礼,表现得落落大方,既不怯懦也不奉承。

“孙儿见过皇祖父,皇祖父万福金安。”

“免礼,云阳,到皇祖父这里来。”

听到要求,儿子转头看向我,见我示意他上前,他就径直上前,走到皇帝身边站好,并不像先前坐进皇帝怀里。

“皇祖父有块玉佩要送给你。”

皇帝将一块上好且稀有的羊脂纯白玉佩送给云阳,并随手将他搂进怀里,让他坐到膝上。

“多谢皇祖父。”云阳翻看着玉佩也不拒绝,随后童言无忌问,“我阿娘说,皇祖父就是皇帝,是这世上最有权利的人,等我长大了,能否也做皇帝?”

高灏一听,急忙下跪行礼,“父皇,云阳年幼无知,养于偏远小地,出言无忌,还望莫要怪罪。”

我也跟着下跪,并没想到,儿子真的敢问出口。

皇帝没有生气,也没理会高灏,而是反问:“你想做皇帝啊?为何要做皇帝?”

“因为我要成为最厉害的人,这样就不怕被坏人抓走,也没人敢欺负我阿娘,还有我阿爹。”

听到天真无邪的话语,皇帝欣然一笑,又问:“在南边舒城,人们怎么称呼祖父?”

“叫阿公。”

“嗯,那你以后也可以这么称呼皇祖父,好不好?”

“好。”

云阳很爽快答应,使得高灏和我根本不用替他担心,会因童言无忌得罪皇帝而受到责罚。

请安结束从乾清宫出来,我和高灏牵着儿子前往慈宁宫请安的路上,偶然遇见皇后一行人,正要前往御花园参加什么赏花宴。

身边有燕凝芝和她母亲跟随着,显得有些情绪低落,并不怎么说话。

高灏之所以不会娶燕凝芝,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她是皇后的侄女,而宸妃的死和皇后脱不了干系,因此,和燕凝芝即便关系不错,会一起出门游历,也绝不会娶她。

另外,祁王是皇后幼子,目前唯一的嫡出皇子,名声不好,黎盈悦并非是真的喜欢他,而纯粹是想当皇后、想母仪天下而已。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高灏克制不情不愿的情绪,很平淡行礼问安。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我和儿子跟随行礼问安,都没有刻意去讨好或套近乎。

皇后视线落在云阳脸上,很不屑回应道:“这孩子长得与襄王幼时倒是一模一样,就是不知是否也如襄王这般好运,也受上天眷顾。”

高灏曾受封太子,即便早已被废,从此清誉被毁,遭受非议,不再受到重视,但却很坚强存活至今,而她的嫡长子也曾受封太子,却莫名病死,并没那么幸运,因此,她心里不嫉恨高灏那是假的,早已不知希望他死过多少回了。

“这不还得看皇后娘娘的大度能容程度。”

高灏很平静回应,就差着没直接怼“能活下来,是我本事,能不让我活下来,是你本事。”了。

皇后很不屑冷哼一声,又阴阳怪气道:“本宫倒是不知,襄王竟还有童养媳妇的癖好,不仅无媒苟合,未婚生子,如今更是堂而皇之公之于众,当真是不顾脸面至极。”

“本王若是没记错,娘娘当年可是以清白之身、燕家声誉赌太子妃之位,也不见得有多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高灏暗讽的话一出,皇后顿时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脸色不禁红一阵白一阵,但又极力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失态,随后哑口无言,愤然甩袖离去。

燕凝芝眼神很复杂很哀伤看着,什么也没说,直接跟着离开。

当年,竞争太子妃之位的京中贵女不少,皇后并不算是最出挑的一个,确实是以清白之身、燕家声誉赌得太子妃之位,这在当时,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可以算是满宫皆知。

“你如此明目张胆,即不怕暗箭难防,祸及儿子?”

我抚摸儿子的头,很无奈问。

高灏顿时无奈一笑,保证道:“一时克制不住,下次定会注意分寸。”

我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是真的忍无可忍了,才逞口舌之快,就没再多说什么,牵着儿子继续朝慈宁宫走去。

太后并非皇帝生母,喜欢安静,和高灏并没什么感情,因此,只是简单寒暄几句,走完过程,我们就离开慈宁宫返回襄王府。

从此,高灏一副闲散王爷的作派,每天亲自教导儿子读书写字、习武射箭、琴棋书画,偶尔还出去钓鱼骑马,游山玩水,似乎将他童年不曾得到过的陪伴与父爱通通弥补给孩子,不让孩子有缺憾。

十个月后,我顺利生下一个女儿,高灏给取名长乐。

之后没多久,他再次受封太子,座上储位,开始忙于政务,替皇帝分忧朝政。

从此,开始不断有人想攀附讨好他,给他塞妾室,表明效忠态度。

但却被他给拒绝了,他给我的理由是,后宅有我一个女人就够了,多了就烦,还潜在诸多危害,得不偿失。

10

“阿爹,我们去骑马。”

休沐日,高灏怀里抱着女儿,正在逗女儿,云阳凑到他跟前,撒着娇说。

我知道他是想要父亲陪伴,我抱女儿时,他偶尔也会要求抱抱,于是,我放下手上的针线活,上前抱过女儿,让高灏陪他去骑马。

高灏和我一样,幼时没有撒娇依赖的机会,很乐意没有拒绝,直接扛起儿子就出去,要去策马飞驰,肆意于山野。

也许,等他当了皇帝,受困于皇宫之中,整日忙于朝政,就再也没有这等机会了。

傍晚,父子俩高高兴兴回来,儿子蹦蹦跳跳冲到我面前,扑进我怀里,很兴奋道:“阿娘,城外的桃花开了,可好看了。”

“嗯,能有多好看啊?有比舒城的还好看?”

我擦拭儿子脸上的汗,微笑回应。

“嗯……没有舒城的好看。”

儿子很天真回想片刻,很肯定道。

高灏却很无奈抱怨,“都过去如此久了,还惦记着江南呢?”他伸手宠溺捏我脸颊,显得有些不爽,“你的心是不是还在别处?”

“就你心思多,又多想。”

我无奈白他一眼,转身带儿子去净手准备吃晚饭。

高灏无奈笑笑跟在后面,一起去净手吃晚饭。

夜里,我哄儿子睡着后从东厢房出来,正巧碰见高灏站在正房门前,正听着暗卫在汇报什么,显得十分严肃。

待暗卫汇报结束转身离开,我才走上前,准备回正房寝室歇息,并不打算多问。

高灏也不希望我多问,去操心他家事以外的事情,他静站沉思良久,才转身回房,睡到我身边。

他亲昵贴靠过来,很依赖想要温存一番,我并没有拒绝,也不多话,只是任由他温情缠绵,直到心满意足,沉沉睡去。

几天后,黎盈悦出嫁,嫁的是郡王府公子,属于皇族旁支,黎彦敬请求我过去给她撑场面,但我没去,只是派人给送了一份贺礼,算是给面子。

就她们母女当初做过的那些事情,将我踩在脚底下施予欺凌,我没选择再报复回去,毁掉她的人生,就已经很仁慈了,还想借助太子府的权势撑场面,在婆家过得安逸,简直就是做梦。

虽然,若不是我为太子妃,她也嫁不进郡王府,但事情也就只能这样而已,休想借助太子府攀附到权势,得到更多的好处。

另外,燕凝芝嫁给了一名四品武将,和皇室关系不大,也算是断了对高灏的念想。

转眼就到了中秋佳节,宫宴结束回到太子府,高灏陪儿子在庭院里放许愿灯,亲手写下祈福的心愿,我抱着女儿站在旁边看着。

我见高灏写着:阖家安康,岁岁团圆,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儿子则写着:阿娘、阿爹、阿妹和我都快乐,很快乐,非常快乐。

我心里莫名地觉得很甜,很满足,很想笑,有什么能比一家团圆,安康快乐更重要呢?而今我都拥有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当看到高灏像知我心声一般,又添加“知足常乐”时,我很欣慰笑了。

知我者,唯有他啊!

之后,看着儿子点亮许愿灯,让许愿灯慢慢升空,飘远,高灏伸手搂上我,什么也没说,却似乎什么都说了。

他如我一样,很珍惜很珍惜这个小家,绝不会让它轻易支离破碎、被权势欲望所摧毁,会持续到白头偕老、儿孙绕膝尽享天伦的那一天。

如此,对我而言,该是很完满的一生。

完!番外在此!

谢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