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你是否印证了『儿时射的子弹正中你的眉心』这句话？

小时候我爸问我长大了孝不孝顺他，我说我长大了一个月给你三千块钱（那时候听说村里最有本事的人在外面一个月挣三千块），一千块拿去下馆子，一千块拿去买烟，一千块拿去打麻将输。

我爸笑疯了，说那你快长大，我等到一个月输一千块。

又说踏马的，哪个屋里有这号败家子，一个月专门去输一千块钱，我就不兴赢一千块钱回来么。我很得意，说就让你拿去输，让你的那些伙计羡慕你。

我爸假装骂我，“你真是不晓得几个钱儿哪门才得到手，光在这里日白吊晃（吹牛的意思）”。

但是我刚刚参加工作，我爸就过世了。后来我在他坟前给他烧纸钱，烧着烧着就想起来童言无忌的那些话。

我心里空荡荡的，又觉得所有的场景是那么虚无。就给他把烟点着了，大把大把的将纸钱丢进火里。

一边烧，一边自己脑补着他笑嘻嘻来拿钱，粗声大气的调侃说“个苟鈤的，还真的拿到钱了呢，这一千我拿去下馆子，这一千我拿去买烟，这一千我拿去打牌”。

我自己幻象着香火中的那些画面，只觉得一张张纸钱有了生命，像是在兑现诺言一样。纸钱在坟边烧得非常快，沾了雪水也呼呼的燃，二叔说烧得越快，就是说明他伸手在拿。还给我讲纸钱上面有一圈“鬼旋风”，扯着纸钱打漩涡。那就是他拿钱弄来的。

我听他这样讲，烧着烧着我又想笑，又发酸。感觉几十年的光阴，就在这一刹那膨胀了，那些说过的话和纸钱一起变成了青烟，无声无息融入了土里面和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