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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冷内热班长X嘴硬心软校花
坏消息:我被吃不起饭的校花霸凌了。
好消息:她是我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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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当我提着豆浆,咬着肉包子,慢吞吞走进教室门的时候,早读的上课铃刚刚打响。
趁班主任还没来巡堂,我把豆浆挂在桌钩上,就发现桌面上被2B铅笔芯浅浅地划了两个字:
“蛆蜗”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回过头寻人。
顾小蔓正坐在后排,像个没事人一样挽着邻班女生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聊天。
她穿着干净发白的校服,茶栗色的刘海,看起来乖巧又伶俐,欣欣自得地瞟了我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说: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移回眼神,默默用文具盒当上了字迹,不让别人发现它。
虽然是刻薄的话,还是先不擦吧,我觉得她的字挺优美的,笔锋婉转,轻重得宜。
晚自习的时候,由于写完的作业已经借给后桌抄了,我太过于无聊,就撕了一页衡水字帖上的半透明纸,慢慢地临摹她的字。
我写的字很潦草,就是那种明明用心写了,但是会被老师批评敷衍了事的字迹。
蛆蜗,蛆蜗……我确实像蜗牛一样,干什么都慢半拍,上个月春游我由于行李箱拖太慢,差点没赶上集体大巴。
她能观察出我的缺项,这算细心吧。
十点半的时候,我把临摹纸夹进文件夹,独自背着书包向校门口移动。
道边的灯光很暗,桦树林内漆黑不见五指,依稀可以听见冷风呼啸刮进叶缝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电子表,我收拾东西的速度很慢,要是这么算来,她已经等了我十五分钟了。
在林里蹲着不怕虫咬吗?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装作没注意往花坛的监控死角那边走。
“江瑛,你站住。”
果然,当我路过花坛时,顾小蔓立刻从树林里跳出来了,她下巴上有一个粉红的小蚊子包,时不时偷偷挠一挠,口气很凶地叫住我。
我停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把书包脱下来,拉开的拉链递给她。
她满意地笑了笑,自然地接过我的书包,像只护食的花仓鼠环顾左右没人过来后,才开始在书包肚里翻找。
不一会儿,她翻出了两袋皇冠奶油面包,一盒抹茶巧克力,还有五十块现金。
顾小蔓只拿了零食,把现金塞回了书包内夹,笑眯眯地提着包装袋,在我脸前甩了甩,轻松愉快地说:
“江瑛,好学生可不能在书包里带这种东西呀,我就帮你收下啦?你不会介意吧。”
我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接住她丢过来的书包,转头就走。
听说顾小蔓的家里很穷,几乎是竭尽所能地供她上了这所私立高中,连饭钱都很节俭。
从她上个月打劫我开始,我每天会往书包里塞点现金和小零食,好让她有点收获。
这件事顾小蔓并不知道,她在我转身时从我背后重重地推了一把,用一种戏谑的嗓音道:
“班长,你怎么总跟个闷葫芦似的,每次看见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随后姣好的唇角一拉,声音转变为刺硬干冷。
“不过也没关系,明天记得多带点吃的,不然我就把口香糖黏到你头发上。”
出校门后我上了司机的车,透过车窗看见她一边走一边匆忙撕开面包袋咬下一口,弄得脸上沾满奶油。
我心里沉甸甸的,转过头。
晚饭都吃不起的人,哪里有钱去买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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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沫阿姨已经切好饭后水果离开了,我把装水果的玻璃碗裹上保鲜膜,放进了冰箱。
我去了室内健身房,将马尾盘起来,摘下黑框眼镜放在茶几上。
当我把深红色的拳击绷带紧紧绞缠在手上时,又想起了那一行只有小拇指长,淡得一抹就掉的铅笔字迹。
也许她是想通过欺凌的手段恐吓我,让我彻底不敢反抗她,天天送零食给她。
拳头迅猛地打过去,沙袋大幅度倾倒向一边后又坚持弹了回来。
可是这种程度也太小鸡啄米了,如果我会被这种手段摆布,那我得重读幼儿园小班。
我避过沙袋的撞击,蓄力一拳。
……顾小蔓很值得同情,但就算需要资助,先和对方打好关系,然后卖可怜才是合理方式吧。
顶着乖巧无害的一张脸,二话不说开始搞勒索,这种烂主意到底是谁给她出的,让我找到那个朋友绝对要算账。
…………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我打开矿泉水瓶盖,把额头上浸湿的发丝抹上去,环顾空荡无人的健身房,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
刚上初中那会,老妈天天骂我生得太文静,又不怎么爱说话,怕我在外面被人家欺负,千说万劝送我去练散打。
后来老妈病逝了,为了在后半生纪念她的爱,我还是经常去上私教课,哪怕因此积了大大小小的外伤。
也不难理解顾小蔓挑我霸凌,像我这种规避社交,身边同学的名字都认不全,平日存在感很低的人,看上去确实很好控制。
可笑的是,明明知道纵容她搞霸凌,孤立,小团体是在害她,但我心里总对她有一种怜惜感,当她站在我面前笑的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
某一次放学后所以同学都走光了,她被林子里的蚊子咬得受不了,一口气冲上楼,脱了鞋把我踩在走廊过道上,烦躁地质问我收拾东西怎么这么慢。
看着胸前原本洁白如雪的袜子沾上泥灰,我差点脱口出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
啊,当时我的智商被她感染了吗?还是说我实际上有点喜欢她。
我咽下瓶子里最后一口水。
但是话说回来,就算我一再退让,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唯诺胆小的好学生,对她言听计从是必须的。
虽然我不介意她的小抓小挠,但这样下去反而会助长她的气焰,间接伤害其他人。
于是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一边用浴巾擦头发,一边点开企鹅软件,打开了顾小蔓的陌生人聊天框。
我认真想了几分钟,才开始出一篇打字。
【顾小蔓,欺凌他人是违法的行为,无论是对我,还是以后对其他人。】
【我先前不反抗,是认为你人并不坏。但如果你坚持这种行为,我会将一切如实告知学校管理部,对你落实处分。】
我又读了一遍文字,手指落下发送键,从此和她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想起星期一的时候,去食堂看见她乐呵呵地缠着某个点了套餐的姐妹,问能不能把小炒肉里的青椒分她一点,她很喜欢吃青椒。
而她端着自己家的不锈钢碗,碗里是豆角榨菜和馒头。
对她这样一个自我的人来说,求人办事应该是极痛苦的感觉。
而且这还算好的时候,她最近的伙食越来越没有质量了,顶多一点点玉米粥……
“…………”
我撤回了那条消息,说了一句抱歉发错了,将手机息屏,心情复杂地躺在床上,盯着小夜灯久久地看。
要不暗中往她抽屉里塞五百块钱吧,能维持基本伙食,她大概就不会来寻我的麻烦了。
———
体育课,我看了一眼在操场另一端的顾小蔓正陪朋友在售货机前买水,一摸口袋里的票子,觉得现在是一个好机会。
我绕开体育老师的视野,悄悄上了五楼。
然而我没能马上走进教室藏钱,因为里面里还有两个女同学在聊天。
我站在教室后门的左侧,看见教室中央一个短发女孩穿着高二校服,似乎是来串班的,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则是本班同学。
我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打算等她们下楼了再进教室去。
眼镜女生探头看短发女孩专心致志地打字,好奇地说:“你在跟谁聊呢,头像好眼熟,给我看看。”
短发女孩把手机举到另一边,心情雀跃地说:
“嘿嘿,不是男朋友,你来猜猜。”
“不会吧,难道……你也染上……gxm了?”
短发女生拿着手机,迷惑不解道:
“你什么语气呀?她人不是人挺好的吗,平常会还主动和我打招呼。”
眼镜女生犹豫了一下,一边看着教室门的方向,生怕被发现般小声地说:
“听好了,我建议你别跟她走太近,她交朋友纯粹就是为了装可怜借钱,关系越好借得越多。”
“我之前转班来的时候,恰好和她做同桌了,看她长得可爱,刚开始也是玩得很好。”
“直到一周内被她骗了一百八十多块后,换完座位和她的关系也处淡了……”
眼镜女生用力锤了一下桌子,听上去那段经历让她懊悔至极。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就想扇两巴掌,槽!而且你没翻过校园墙吗?好多被骗钱的人都在上面骂她不要脸……总之你越对她掏心掏肺,她心里把你贬得越低,快把她删了吧。”
前车之鉴的话很有可信度,短发女生浑身被泼了一桶冰水,犹豫地摇摇头。
“她暂时和我没有仇,我不想删,不过以后还是尽量和她保持距离吧。”
眼镜女生拍拍她的肩膀,开玩笑道:
“啊∽你这么对她用心,可得小心点,当初想追她的男生都排着队呢,结果她转头跟学生会那个女主席……”
两人正要继续八卦下去,我突然走进教室,眼神冷冷地说:
“体育课期间不准上楼闲聊,你们两个赶紧下去,张老师已经找你们半天了。”
我头一次管纪律,那两人先是一愣,然后有些紧张地点点头,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我看了一眼顾小蔓的课桌,转头走下楼。
要是她向别人借了很多钱,为什么每天吃得还是这么清汤寡水呢。
可能把得到的钱花在乱七八糟的开销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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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消了贸然塞钱的念头,打算当面询问她的生活条件以及家庭状况,再考虑怎么帮助她。
当我下楼后,体育老师刚好叫我去储藏室拿两个排球过来,那栋楼没什么灯,我借着窗外的日光在球框里翻找。
足球,篮球,充气铅球…哦,最底下刚好有两个并排的排球。
——当我抱着球,转身回去时。
身后的铁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我立刻上去想拉开它,然而金属把手纹丝不动。于是我用力地拍了拍铁门,大声说:
“顾小蔓,我知道你在外面!先帮我把排球送过去,不然老师要找来了。”
虽然一般情况下我不怎么反抗她,但如果有老师问起来,我是不可能帮她隐瞒霸凌事实的。
她也清楚这点,于是在沉默一段时间后说:
“……那我开门的时候,你可不准乘机跑出来。”
“好。”
——在她拧开钥匙,把门拉开的一瞬间。
我扣住门把手,飞速抓住她的胳膊,没费多大劲就把她从门外拽了进来。
“诶诶!江瑛你干什么呀!”
她反应过来想挣脱,我扯过她的手腕按在门板上,忍住胸口的怒气道:
“够了!你父母花钱供你读书,你就在学校干这种烂事报答他们?”
“有困难就直接向我提,我愿意帮你。不要装逼,不要逞强,否则等你以后成人了,现在干的傻鸟事会让你后悔半辈子。”
在我说完后,漆黑的储藏室里陷入寂静,只能听见楼下同学打闹的声音。
顾小蔓停止了剧烈的挣扎,短暂地扫了我一眼。
昏暗的光亮照不清她的神情,柔软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肩上,显得单薄又温驯。
——但是出口的话却刺得我心疼。
“好班长,你算我什么人啊?你了解我生活的哪个部分就来开导我?对我而言,目前的行为就是最正确的。”
这算什么解释,最正确的选择是霸凌别人?
我实在无法理解,还是继续钳着她。
她被我抓住的手僵硬又冰凉,苍白的脸上却挂着轻松的笑,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江瑛……你只是不想再被我使唤了吧?也是,要不是憋屈太久,你哪能鼓起勇气做这些……放开我!不然我要告班主任去了!”
她再次剧烈挣扎起来,甚至扭头要咬我的手。
我看着她毫不知错的嘴脸,逐渐感觉失望无助,这就是忍让她三个月换来的待遇?这个人真的值得我花这些心血吗?
门外乌云沉沉,湿闷的风从门缝里吹进来,扑在我们两张脸上,有些呼吸不上来。
我疲惫地看了顾小蔓一会,然后松开了她的手,低声地说:
“行,你觉悟最高,你牛逼。以后从我身边滚远点,再让我碰见你搞勒索,你就等着退学通知。”
之后我径直离开了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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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大概有半个月时间,她没再来堵我出学校的路,我也再没找到和她对话的机会。
高三的学习本身就紧张,周考月考轮着来,我以为她是想开了,决心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有天放学后,我和副班长留在教室剪座位号,由于他妈妈嫌等的时间太长,不厌其烦地打电话催促他,我就让他先走了。
当我带上办公室的门时,楼道里的灯差不多熄完了,由灰白大理石铺地的走廊空荡无一人,往下远眺能看见校门黯淡的白照灯。
自上个月的储藏室之后,每次放学我心里都有一种淡淡的落寞。
如果那天我没说那种话,至少现在顾小蔓会抱臂站在花坛边,气鼓鼓地等我投喂。
我总是反复地想,人各有难言隐,她又不是很恶劣的人,被她欺负完剩下半年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反正毕业后就各奔东西了。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把她推走呢。
当我提着书包往走廊的西边走时,身后一个声音很尖细的女生叫住了我。
“喂,那边的!你别往那边走了,要上洗手间去三楼吧!”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老半天才认出那个胖胖的女生叫玲晨娇,是顾小蔓玩得最好的朋友之一。
她的发型看上去很乱,连书包肩带都只背了一半,神情很惊慌不定。
刚和顾小蔓闹掰的我,语气可能听起来不是很好:“到底怎么了?那里在维修吗。”
我没料到自己问的事让对方避讳不已。
“具体的事你别清楚,都是她自己的惹出来的祸。总之你不要过去,这是我的忠告!”
说完这句话,玲晨娇就急匆匆握着扶手跑了,还差点一屁股摔下去。
“她”是谁?顾小蔓?
我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立刻向那边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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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当我狂奔到洗手间门前时,里面炸开一阵震耳欲聋的锤门声,随后是陌生男生的咒骂:
“婊子出来!”
“今天要么还钱,要么给我一个交代,不然你就在这里面待到天亮!”
隔间里传来顾小蔓的声音,和对方只隔着薄薄一层板子,她听上去却丝毫不慌,坐在马桶上阴阳怪气地笑骂道:
“周凯,是你自己说想解决我的生活困难,二话不说硬塞给了我一千块。”
“前几天我把钱花完了,你又要找我要回报,你配不配?你垃圾日子过得比我还苦吧,连夜店陪酒都点不起,上我这骗吃骗喝来了。”
男生恼羞成怒,全力一脚踹在门板上,差点把板子踹挎,顾小蔓的脚在隔间里缩了一下。
“呸!你傻逼吧,什么都不做就想白得钱?你仗着长得骚还要脸吗!不做老子女朋友,就把钱还给老子!这事天经地义!”
顾小蔓翻了个白眼。
“哼!我就傻逼!就是一边花你的钱,一边一个眼神都懒得甩你。”
“砰砰砰!!”
男生忍无可忍地撸起袖子。
“不出来是吧?不出来我找个家伙把这门拆了,天亮之前进去干死你。”
我见他要来真的,直接走进去说:
“顾小蔓,你呆在这里面干什么,再不走保安要锁门了。”
“嘶———”
顾小蔓听到我的声音大吃一惊,她一下从马桶上站起来,牵扯到了某个伤口,疼得嘶了一口气。
她焦急得顾不上疼痛,嗓音颤抖地说:
“江…你怎么在这……快走啊!”
“呦,她是你朋友吗?我在隔壁学校听说过,好像是叫江瑛是吧,长得也不赖呀。”
那个男同学转过脸来,青春痘爬满了鼻子和额头,狡猾的黑眼球一下子发亮。
“刚刚不小心放跑了一个,你可跑不了了。别乱动啊,要是顾小蔓出来,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
清冷的月光从透明玻璃照进来,他手上的折叠刀反射出扎眼的银白光。
我把校服外套脱下来,丢在洗手池里。
“不就是打一炮吗,她不愿意你跟我来,出去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凯看上去又惊又喜,像是白捡了个大便宜。
“卧槽卧槽,你这话真的吗?”
洗手间地上有水渍,他踩着水花地走过来,左手把刀放回裤兜,走过来淫笑着抚摸我的脸。
“行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沉默不语,任他的手在脸上摸,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羊羔。
“周凯!你个傻逼杀千刀王八蛋!!你敢在我眼前动她试试!!”
隔板被指甲刮出刺耳的锐声,顾小蔓听见牛仔裤“刺啦”的拉链声时,理智近乎疯掉了。
周凯得意忘形,抬头向隔间喊话:
“顾小蔓,你不敢自己上,就乖乖缩在里面听我们办事吧!”
她几乎快崩溃了,在里面发疯地嘶吼,像一头愤怒又绝望的豹子。
“江瑛你神经病啊!!脑子有坑就自己去跳楼!别总在我面前犯贱!求你了,求你走吧……”
我低下头,听过她故意嘲讽的声音,排斥厌恶的声音,从没听过她这么撕心裂肺的声音。
“小江别听她吼啊,来来先把上衣脱了……”
“嘭!”
当顾小蔓推开门板,不顾一切扑出来的同时。
——周凯的胃上被猛力揍了一拳。
他干呕一声,下意识弯腰护住痛处,浑身痉挛不已。我锁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到洗手台上,一拳一拳揍他的那张浮满痘印的脸,干脆又凶猛。
光线黯淡的洗手间里,只能听见拳头撞击在骨头上的闷钝声。
“…………?”
顾小蔓目睹这一幕,本来充满恨意决绝的脸一下子呆住了,她用力过猛收不回来,直溜一声崴在门前。
可能在她眼里我一直是一个清弱内敛的形象,而不是眼前这个一拳把男高揍吐的人。
在确认他鼻青脸肿失去意识之后,我拿回校服外套,并把他裤兜里的刀取了出来。
我扶起倒坐在瓷砖地板上的顾小蔓,看见她的右小腿在流着血,像是跑进隔间时被刀划伤的。
她洁白的校服也脏得像被踩了几脚,胸前的扣子蹦开了一个,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我走过去,顾小蔓从目瞪口呆里反应过来。
“不是,江瑛…你怎么……从来没有揍过我呢?”
我率先把她背了起来,轻声问:
“你的书包呢?”
她的头不太适应地悬在我肩上方,嗓子因为吼我离开完全哑了,吃力地扯着喉咙说:
“……叫朋友提前带走了,不然就被打火机烧了。”
好,打火机,又多了一条违纪。
“我明天跟老师解释,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吧,这男的是哪个班的?拍个照片明天告教务处去。”
“四班的,名字叫周凯。”
…………
我背着她走出校门时,一个中年男人正焦急万分地在轿车前来回度步,见到我们大喜过望。
我爸出差在外难联系上,司机王叔见我迟迟不出来,怕我在校内出事想进去,还差点和保安打起来。
当王叔把顾小蔓抱上后座后,他惊慌地问:
“吓死我了!这孩子腿上怎么还有血呢?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
顾小蔓做在后座上,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我心里想着她腿上的伤比较窄,只需要避免感染,而我家里有医疗箱,离得也比医院近。
“没什么事,我和她碰上混混溜进学校来了。
我转向顾小蔓问:“先去我家包扎好不好?”
顾小蔓坐在后排靠右的位置,她撑着下巴看车窗外的黑夜,略带高冷地说了句:
“……随你便。”
——————————
敞开的医疗箱摆在地上,顾小蔓坐在我的书桌前,原本顺滑的刘海凌乱不堪,上衣皱巴巴的,左腿校裤上还有洇出的水痕。
我附身握着她的脚踝,用棉签擦消毒药水。
莫名的难为情使她不想和我有任何眼神交流,侧过头装作在看我桌案上的相框。
那是我妈还在的时候,一家人在机场前面照的。
我看得出她浑身上下有种无处可藏的窘迫,便像怕惊动一只羽毛淋湿的鸟雀般,轻声问:
“这么晚了,王叔已经下班了,需要我打车把你送回去吗?”
我心里希望顾小蔓拒绝这个提议,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不是很安全,而她还带着伤。
我爸长期出差在外,顾小蔓要是想留下点个人空间,我就把床腾给她,去睡老爸的卧室。
但是她没有拒绝,只是把目光转移到我裹完绷带的手指上,微声嘀咕:
“……把我送到楼下行吗?”
………………
我陪顾小蔓在楼下等车时,她一直处于一种内心斗争的半走神状态。
正当我把她扶上网约车,打算从车里退出来时,她突然抓住我的袖口,底气不足地说:
“等一下。”
我抬眼安静地等待她,她似乎有些紧张了,神态就像一头迷失在森林乱撞的梅花鹿。
“江瑛,你说实话……会原谅以前的我吗?会像别人一样觉得我是个麻烦多的烂人吗”
我愣了一会,摇摇头。
无论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可能讨厌她。
顾小蔓微弯的杏眼亮了起来,顿了顿。
白皙的手指向下移动,轻轻捏住了我整只右手,清澈的目光流露出一中祈求。
“江瑛……”
我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浑身像过电一样麻痹了,我装作不经意看了一眼那只手,模糊地说:
“司机等半天了,你……不想走吗。”
顾小蔓没观察到我的异常,她鼓足勇气继续说下去。
“不是,我想问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别因为过去的事和我有隔阂好吗?我现在就可以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摆着我的右手,声音从来没有那么甜过:
“江瑛,好江瑛求求你了——”
我被她一套连招打得天旋地转,感觉再过下一秒脸会烧起来,我抽回手讪讪点头,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说:
“……嗯,先回家吧。”
………………
一上楼,我直接进了浴室,拧开浴霸浇头。
倾泻而下的凉水像一双无形的手,不留痕迹地抚过我全身,让我冷静下来。
然而当我闭上眼,顾小蔓的声音却还在脑海回荡。
【江瑛,你会原谅我吗……】
【江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江瑛……江瑛……求求你啦……】
……………
我把热到快冒烟的脸埋进掌中。
“咚咚”能清晰听见自己打鼓般的心跳声,伴随着流水的声音颤动。
我一拳打在瓷墙上,感觉束手无策。
——我意识到从一开始我就……
喜欢上顾小蔓了,而且喜欢得很深很深。
我希望她能每天都没有烦恼,每天笑得都是真实的开心。
……哪怕她不把目光停在我身上也没关系,只要在我看得见的地方过得很好,有人疼,有人爱就够了。
“……”
一边自我埋怨觉悟太晚,一边用吹风机吹完头发的我拿到了手机,发现企鹅头上有个红点。
新朋友申请多了一个框,头像是个粉嫩的星之卡比,卡比说:
“(鞠躬)班长大人不计前嫌,行行好吧。”
我点击同意的图标,通过了她的朋友验证。
我没意识到我的嘴角轻轻勾起来了。
好想和她说点话,但是我社交技巧太贫乏了,完全找不到开口话题。
——就在我想着还是算了,就在她列表当一个老实的空气人吧,明天去学校也能看见她。
【班长大人,可以拍个腹部照给我看吗?】
她突然蹦出来的消息,就像一只用尾巴扫过我脸颊的猫儿,撩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盯着那两条消息,脑海就像是火山爆发,“轰!”的一声。
爆了……
顾小蔓接着又发来消息:
【对不起,其实今天我心里一直好奇,猜你是不是经常在做锻炼,可惜校服太宽松了QAQ】
我盯着手机屏幕,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是我落后网络时代了吗?现在同龄人聊天都是这么……火热的吗?
但这是我和顾小蔓第一次线上对话,所以这样说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她和熟人都是这样讲话吗?这种活跃气氛的玩笑,比如看脸看手之类的,她应该开过不少次吧。
毕竟她身边接触的也都是很漂亮的女生,嘴上说两句想看看,实际上只是想夸赞对方很有吸引力,不一定就是字面意思。
但是……
——我迟疑地撩起校服下摆,把手机镜头对准她提到的那个部位。
没有任何回应的话,她内心会不会有点尴尬,觉得我不重视她的话。
——正当我咬牙下定决心,打算按下拍摄键时。
不到两分钟,顾小蔓又发来了消息。
【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虽然我是个色胚,但还没那么差的社交距离,只是突然想逗你一下。】
这话瞬间让我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同时也哑口无言,这种玩笑还是不要随意开比较好。
明明是我被拍,但有种占她便宜的感觉。
见我迟迟没回应,顾小蔓又有些着急补充了一句。
【江瑛,你千万别生我气呀!我发那句话是脑抽了,我错啦!】
然后她发了十个颜草团子哭哭下跪的表情包。
我看着她发来的消息,不知为何很高兴的同时心里又有点涩麻麻的感觉。
【没事,我知道你在开玩笑,那我先睡了。】
发完这句话我躺在床上,看着落地窗反射出的夜景灯光,那里模糊斑斓,月光如银,演绎着宁静而神秘的韵律。
我想起顾小蔓坐在车座上时,往向窗外霓虹灯的迷人后背,让人怎么看都移不开目光。
……今晚毫无睡意了。
—————————
那之后我才真正了解顾小蔓这个人。
她性格很讨喜也很敏感,情绪变化很快,时阴时晴。
有的时候浑身都长了尖刺,两句不合就开怼。
有时候好得让人心化,呼口气都能甜死人,比如现在。
“江瑛,你喝麻薯奶茶吗?”
…………
“说“啊——”,这个好吃吗?是炸香芋哦。”
…………
“这个也很不错,尝尝看嘛,不要光看书了。”
……
我坐在座位上背单词,旁边顾小蔓歪着头陪我一起看,时不时往我嘴里塞一根吸管。
我不是很喜欢喝高糖的奶茶,但是她一脸开心跟我分享时,我每次都会喝一小口。
怎么说呢,不只口腔,我的脑袋几乎快被甜晕了,明明坐在吵嚷的教室里,但感觉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整个人完全被迷住了。
她可能没喂奶茶,喂的是迷魂汤。
自那天的事之后已经几周了,她的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周凯被休学了很长时间,不花大价钱上私人辅导的话,高考基本报废。
我们关系升温的速度是肉眼可见的。但我提出帮她带饭或者送零食她,她总说没那个必要。
与此同时她一直在收别人的礼物送给我,这让我心情很复杂,有时想拒绝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陷得太深,现在什么都想顺着她来。
可这种情况还是不能持续下去的。
某天中午,有个陌生的女生踩着门槛,把顾小蔓从我身旁叫走了。
对方叫名字时语气很重,我怕是找顾小蔓麻烦的,一言不发站起来想陪她出去。
顾小蔓笑着向我拜拜手。
“不用啦,我认识她,人挺好的。”
——————
“顾小蔓……你这是什么态度!”
在我看不见的楼层,顾小蔓心领神会地挽住对方的胳膊,好言相劝道:
“哎呀,你的心意我收到不就行了?谢谢谢谢——”
对方甩开她的手,满腔怒火地说:
“是我啊,我花钱给你买的东西,结果你收下后整个中自习都没来找我,就坐在一班班长旁边喂给她,你这叫领情吗?”
顾小蔓被甩开也不气不恼,她耸了耸肩膀道:
“啊,这事我也没办法,不过你的好我也在心里记着呢,回头你有困难我肯定力所能及。。”
她说完想走,但那个女生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说轻飘飘一句话?不是,那个江瑛是P吗?你最近怎么换类型了?还是说她给你贴了不少钱,你恨不得扒她身上了。”
顾小蔓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她转身慢慢握起拳头,忍无可忍说:
“哈……你到底在埋怨谁呀,我不是给你道谢了吗?又不是我求你买的,实际上我跟你都不太熟,你施舍点好处凭什么左右我呀?”
随后顾小蔓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甜甜地笑着说:“还是说……有点吃醋啦?”
“可你这种吃醋方式很讨人嫌呀,嗯……要不给先你打个预防针吧。听好了,如果说江瑛因为你不跟我玩了,我马上会和你断交,嗯哼?听懂谁对我更重要了吗?”
夏眠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卖惨的时候来者不拒……收了东西就这么有底气了……”
说完,她就自己下楼了。
顾小蔓再次回来时,脸上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她把桌上那半杯奶茶丢进了垃圾桶,继续坐在我旁边聊天。
…………
不过这件事还是会传出来的。听说事情的经过后,我单独去了楼下五班,往那个叫的夏眠雨人手里塞了五十,然后说:
“奶茶是我想喝她才请的,如果你不愿意让她分,我把钱还你这件事就结束了。
我不觉得顾小蔓有错,我只是不想让人烦她。
下午某节课间,当顾小蔓又坐到我身旁来聊天时,我在桌肚里递给了她那五百块。
纸钱碰到她指尖的时候,她的手指好像被电般瑟缩了一下。
顾小蔓一下子站起来,神情很惊慌,不,可以说是惊惧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意思?江瑛!我问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她没理解我的意思,轻声说:
“想吃什么吗?这样你想给我分零食就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我以为顾小蔓会高兴的,但是她站在那沉默了很久,才似笑非笑道:
“你没看见过那么多帮过我忙,但得不到足够回报的人现在的样子吗?”
她漆黑的睫毛扑簌扑簌地扎,眼睛里亮晶晶的。
“你和他们一样吗?你又把我看得多值钱?”
这时我才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想起身挽留她。但她已经回座位把脸埋在胳膊里,任哪个姐妹去安慰也没辙。
………………
那天是星期六,回家的路上我全程在怀疑人生。
顾小蔓可以接受根本不认识的礼物,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表示。
难道她是怕我借此支使她?可我从没向她提过任何要求,也不会限制她和别人之间的交往,她没必要为此承担任何压力。
我……真的给她负担了吗?
——直到王叔握着方向盘,他从车内后视镜看着我失魂落魄的神情,很关心地说了一句:
“你爸回来了,在家里等你。”
——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
一排排白色的帐篷旁,精心布置的长桌上摆满香喷喷的烤肉、还有那色彩斑斓的甜点,让人垂涎欲滴。
这里是一个露天广场,在气球与灯光的映衬下,派对的氛围愈发浓烈。
我在派对某个角落的台球桌上打球,心里暗骂什么“进阶高数探讨会”,只有一天的周末又被刚回家的老爸忽悠完了。
这个把我骗来的派对是在白子慧家开的,被邀请来的差不多都是有点背景的同龄人。
白子慧这个人是我前不久认识的,她比我小两岁,原本在国外留学,后来因为讨厌环境的原因,转回来了。现在她检察院办事的父亲和我爸关系还不错。
——但我和她完全合不来,只是被强凑到一块的。
在我脚旁的披萨软垫上,很多人都在撸白子慧那只纯白的萨摩耶,但不敢摸太久,怕主人不高兴。
流哈喇子的萨姆耶没那么多心思,它坚定地坐在地上,忠心耿耿地等主人扔下纯肉冻干粒,毫不接受外界干扰。
白子慧百无聊赖地在冻干袋里搅动手指,走到台球区来向我诉苦:
“烦死了,现在的大人真麻烦,想结交就相互请客吃饭呗,非得打着孩子的借口办派对。这些人我又不怎么认识,混一起好尴尬。”
我比她更没有兴致,坐在绿台边给球杆上粉巧,心里想还不如去骑山地车,随口道:
“放心吧,你再过两小时就自由了。”
白子慧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
“我尽力忍了,但你爸每次碰上我都要问:这段时间成绩怎么样呀?最近有没有交男朋友呀?
“嗯……他喜欢说客套话,你当耳边风就行。”
应付完她,我俯下身掂量着再击一球。
…………
白子慧坐到了球台上,又开始说:
“我最讨厌这种家长,真想反过去怼他:我是个同性恋呀,还找个男的擦脚?看他脸青不青。”
我无语地皱起眉,我爸就关心两句,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算在心底讨厌他,也不应该在我耳边说这种话吧。
我想把她支走,便起身冷冰冰地道:
“你不打吧?不打就别坐台上,影子晃。”
白子慧确实不擅长活动,她惺惺地抱起萨摩耶,坐到旁边的软凳上看我怎么打球。
哎……我不愿意搞社交,这点很难看出来吗?
要是顾小蔓在就好了,她说话让我很舒服,我可以听她聊一整天,或者陪她去室外打羽毛球。
别的项目也可以,她要是不会我就手把手教,总之不让乱七八糟的人来烦她,我们两个从头结伴到尾,肯定很开心。
但是上次的事闹的不太愉快,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才好了。
我心里一刻不停地想着她,简直快发了疯。连身体也没有干任何事的动力了,只能拿出手机,低头翻她的动态。
我翻着顾小蔓的个人主页,说说,照片,以及一起能接触到她生活气息的东西。
她很喜欢在动态上记录生活,要是她发个逛街或聚餐的打卡,我就能知道她在干什么了。
周末难得,也许她和别的朋友在外面玩。
但她主页现在什么更新都没有。
我有些失落,差点想发消息问她在干嘛。
当我打开聊天框,指头一颤。
她上一秒给我发消息了,还是三条:
【江瑛,你周末有时间吗?】
【我现在好——无聊。】
【如果有空,来找我玩好不好呀?T^T】
这个拖长音加颜文字,一箭就击中了我的心……
天啊,好萌好可爱。
我一下子就忘记了她那天怪怪的举动,埋下头迅速打字发过去:
【好呀,发定位我很快过来。】
她:【嗯嗯!来之后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一个乖乖坐板凳的布丁狗表情包】
又被萌到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沉浸在自己梦一样的幸福里,白子慧探上来推了一把我的肩。
“江,你没事吧?刚刚还一脸冷漠的,玩个手机嘴都快笑裂了。”
我微笑着放下球杆,突然觉得世界是这么美好,连同周围的人也一下子变得善良了。
“谢谢,我没什么事,回头见吧。”
我转头就要离开,白子慧不解地歪着脑袋,抓了一大把冻干往我那边一丢,咯噔作响。
“你确定要走?等下我们还要上楼去的,不要你亲爸了是吧。”
我绕开扑来的大白狗,快步离开了这里。
——又不是亲子聚餐,别说拿我爸,拿天王老子做盾牌都拦不住我。
——————————
“小蔓?”
顾小蔓发的定位在某个新商城,由于开发还不完全,商城内都是待出租的店铺,店面被红蓝的墙纸封住,连星期天都寥寥无人。
当我不确定是不是走错了,迟疑地走进去时,她正睡在最里面的公共座位上,手指勾着一个装着草莓蛋糕的袋子。
顾小蔓缓缓睁开一只眼,抬头看见是我,笑了笑,随后又想要呕吐。
“来啦……呕!”
“你喝酒了?”
有点奇怪,先前发消息时她还还好好的。
我接过蛋糕盒子,把醉醺醺的她扶到商城外,好让她吐进排水沟里。
她干呕了一阵,扬起脖子看着我。
“江瑛……其实我找你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碰见周凯那天晚上,我躲在学校厕所的隔间,但是在外面锤门的是……”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干呕,虽然她什么也没有呕出来,我还是拍着她的背道。
“别着急,先吐出来再说……”
顾小蔓摇摇头,迟钝地甩开我的手:
“是你呀!当时你锤门的声音比周凯还响几倍,把我耳朵都快震聋了……”
我心里被针扎了一下,连忙努力地自证清白:
“当时我是去救你的,没有过锤门。”
顾小蔓马上驳回了我的话,她坚定不移道:
“不!那个锤门的就是你!”
她可能醉得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跌跌撞撞把我牵进空商场,按在公共座位上。
“当时我就气不过,一把拉开门……把你推到洗手池上,然后…”
她垂下头,试探地亲了一下我的嘴角。
“亲完你,我说这样够偿还你了吗?”
她说完便又要亲上来。
我措不及防地呆住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这是在做梦吗?
要是以往她这么做我会欣喜不已,可此时我心正酸得发疼,只想把她推开缓一缓。
我难受地摇头,抓住她的肩向后使劲。
“小蔓别闹了……你醉得太狠了……”
我想帮你,不是怀着这样的初衷,不是的。
然而她像牛皮糖一样贴在我身上,紧搂着我的脖颈,舔吻我的耳垂。
“够不够?五百块换一次这样的亲密,很划算是不是……我当时就对你这样说……”
我面红耳赤,当然开不了一个字的口。
误会了,她完全误会我的意思了。
难怪顾小蔓当时会说那种话,是把我当别有所图,想用钱和她处关系的人了……
想到这些我的心都碎成片了,只能把脸转向另一边,竭力躲避她贴上来。
当我再次推开她,听见自己语无伦次说:
“别这么做了……我先走了……”
“是我没有解释清楚……我再也不给你钱了,今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看着我苍白的脸色,顾小蔓眼里的醺意短暂地消失了,沉默地注视着我。
我们对视了大概三秒,她的目光很失落。
唇张合了几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我一心想着离开,就起身把她的胳膊拿下来。
她迅速反应了过来,报复般掰过我的脸吻了上去,这次直接亲上嘴。
“唔……”
——当唇瓣相贴的时候。
我知道一切彻底无法挽回了。
之后,意识薄弱的我逐渐被她的亲吻打动了,上身随着两人的重量再次倒在长椅上,我开始试着回应她。
我本来就拒绝不了她。
我自暴自弃地揽住她的腰,低头主动含住她的唇,顾小蔓的身体在我怀里颤了颤,毫无抵抗地让我抢去主导权。
——触感像干净的温水一般,很热很软。
鼻尖香香的味道,像淡雅的茉莉花。
天色已经渐晚了,商场里没有任何灯光,空荡的室内只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依偎在一起。
“啵”的一声松开嘴后,我把她的手腕按在脸颊上磨蹭。
眼眶里不知不觉湿润了,我猜这是我和顾小蔓近距离接触的最后一次,等她清醒之后就会开始疏远我了。
不……单纯的疏远还算好的了。
要是想起在醉酒的状态下和一个女生做了这种事,她大概会觉得我很恶心,从心底恨我。
我轻柔地在顾小蔓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要是她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就好了。
——然而就像命运和我作对一样,顾小蔓被我亲完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
她枕着我的肩膀深呼了一口气,随后不停拍着胸脯道:
“哈……你知道吗?你一开始拒绝我的时候,我差点就想跳下去逃离现场了”
——————啊?
我环着她的腰,脑子一下没转过来什么意思。
“呀,还迷糊着呢?”
顾小蔓拿起桌上的易拉罐,她把酒精度数标志到我眼前,狡黠地笑着说:
“傻班长,看看上面的标签,一瓶16度的草莓鸡尾酒能把谁醉倒呀?”
顾小蔓像只精明的狐狸抚上我的后颈,被亲肿唇瓣贴在我耳边蛊惑道:
“天快黑了呀……还来再要一次吗?”
这一切不是梦吗?
——我讷讷地点头,探身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