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真正的女主独美的爽文?
(已完结)
我老公和女大学生在电影院偷偷牵手。
他摘婚戒的举动被路人拍下,发到某音公开处刑。
我赶紧私信博主删帖。
博主误会我是心虚的小三,口诛笔伐中,我只好解释:
「不是,我是他老婆」
我老公这种吃绝户的惯犯,务必和小三修成正果啊。
01
我老公今晚第八次提到「姚雪」这个名字。
从进门换鞋就开始碎碎念,吃饭时嘴也不闲着。
「软磨硬泡让我帮她报上了评优项目,结果讲演当天睡过头,现在的小姑娘呀」
他说着吐槽的话,唇边却噙着宠溺的笑意。
我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没来由地,觉得这人不能要了。
我老公何书钦是年轻有为的大学讲师。
他口中的「小姑娘」是他带的大学生,姚雪。
我在他朋友圈发的活动照片里看到过姚雪,一个笑起来杏眼弯弯的女生,总是站在他旁边。
我也说不清自己是哪个瞬间感觉不对劲的。
或许是何书钦越来越频繁地提到姚雪的日常琐事。
或许是何书钦会去参加以前嗤之以鼻的社团活动,次次发大合照留念。
或许是何书钦会暂停游戏回复她的信息,我用余光扫到,不是什么十万火急,只是聊哪个食堂的奶茶好喝。
「这样稀里糊涂的人也能考上你们大学?」
我婆婆嘴里的菜还没咽下去,咬字含糊不清,但不影响语气里的刻薄。
野鸡大学毕业仍在待业的小姑子何书娜翻了个白眼,夹枪带棒地说:
「人家有个做副校长的好爸爸,多糊涂都不要紧」
看,何书娜才在我家住了几周,都已经听熟了姚雪的七七八八。
婆婆眸中精光一闪,晦暗不明地瞥了我一眼。
我本来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说。
好消息是我要升职了,升职后不仅年薪会涨一大截,还能拿到员工股权。
坏消息是升职后我得去菲律宾派驻,协助公司从0到1开展东南亚的业务板块。
「你现在这条业务线会整体优化,如果不接受派驻,你原本的岗位也没了」
HR上午冷冰冰地通知我。
我当时脑子还留在何书钦刚发的朋友圈照片上,是两杯挨在一起的奶茶。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我要被裁员了。
可我是同级别里最卷的人,以前市场好的时候,我在办公楼的洗手间冲个凉继续通宵对应境外的客户和供应商都是常事,这条业务线也是我亲手带出低谷。
面对我连珠炮般的质问,我的上级叹了口气。
「这是市场不景气的影响,不是哪个员工的原因」
「而且,公司也考虑到你的优秀,不是给你选择了吗」
给我的选择就是把我一个人扔到境外,再卖一次命帮公司做大做强?
我摔门而去,上级还在背后喊让我记得尽快回复HR。
回到工位上冷静了几分钟,刚才在上级办公室的硬气先打了个半折。
这两年的就业形势,不说寒冬吧,至少是深秋。
我这样互联网大厂的中层,过江之鲫似地流入市场,大半年找不到合适岗位的比比皆是。
何书钦的工作看着体面,工资单上的数字实在寒碜。
而且婆婆没有养老金,小姑子至今还在啃老,我算是主要经济来源。
好在,他和我名下的那套房子是何家全款买的,我俩没有房贷的负担,婚后至今也攒下来一些钱,不至于太措手不及。
但要不要直接拒绝去派驻,我还是想和何书钦商量一下。
就在刚才,我不想商量了。
我很不情愿地推测,他会力劝我接受派驻。
然后我在境外累死累活给这个家赚钱,他陪着副校长的漂亮女儿挥洒青春。
至于婆婆和小姑子,母女俩早就明嘲暗讽地敲打过我。
家里好不容易飞出来何书钦这个一表人才的高材生,又铆足劲在寸土寸金的申市全款买了套大房子,本来是非白富美不考虑的。
「谁知道我哥读博耽搁了,只好去相亲」
「其他相亲女太物质,有套房还不够,还对他的工资和我家的条件挑三拣四」
「嫂子运气好啊,差点就成大龄剩女了」
何书娜这是第一次来我家,女主人似地巡视了几圈还不忘揶揄我。
如果何书钦真能搞定姚雪,何家人只会双手赞成他「升级换代」。
「有个事,我要被裁员了」
我放下筷子,打断其他三个人关于姚雪和她的副校长爸爸的讨论。
婆婆一脸呆滞,像在消化「裁员」的意思,何书钦转头看我,正要张口,何书娜惊呼:
「那房贷怎么办?!」
什么房贷?
这套房子,不是全款买的吗?
02
婆婆赶紧用手肘怼何书娜,何书娜也意识到失言,干笑两声说记错了。
我狐疑地回望何书钦,他脸上慌乱一闪而过,换上忧心忡忡的表情:
「这么突然?」
「离职日期是哪天,赔偿方案呢?」
不出所料,关注点是钱。
听到赔偿,婆婆和小姑子也竖起耳朵。
我摇头,说不一定有赔偿。
婆婆啪地把筷子一摔,连声抱怨去企业上班就是不如有编制的。
「什么大公司,什么管理层,还不是说开除就开除」
「说了你多少次,相夫教子才是正事,全被你那个日夜不分的工作蹉跎了」
我心头火起。
去年我用年终奖买了辆特斯拉、何书钦载着她兜风时,她可不是这幅腔调。
「妈,要是没有我这个工作,用什么相夫教子?」
「用书钦一个月六七千的工资吗?」
「还是您和爸能接济我们点?」
我面不改色地夹菜扒饭。
婆婆像被攥住脖子的蛤蟆,只剩瞪眼。
小姑子听不下去,她还指望我再给她买个大牌包包呢。
「嫂子,那你赶紧找工作啊,找个赚更多的」
我莞尔,「哟,这可说不准,我也没有做领导的好爸爸」
「先找起来吧,咱们节衣缩食,总能撑一段时间」
何书钦柔声安抚,实际又把皮球踢给了我。
婆婆见他起身收拾碗筷,脸色微变,扬手制止:
「苏晴,既然你不忙工作了,就多做点家务吧」
「现在我儿子是这个家的支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该他主外、你主内了」
说完还朝何书钦使眼色,仿佛坐在她对面的我是个盲人。
何书钦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大概是接收到他妈的信号,把碗筷放下后朝我道:
「我陪妈出去散散步,你吃完后把碗筷收拾了哈」
我嗯了一声。
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少赚点就得多干点。
我和何书钦是相亲认识。
曾几何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何书娜说的,捡漏了。
我毕业入职时恰逢互联网行业高歌猛进的阶段,人人都像打鸡血似地工作,一眨眼就到了要被调侃「大龄剩女」的年纪。
或许因为我的父母是为结婚而结婚的类型,我对婚姻并没有美好的幻想,更谈不上渴望。
可父母催婚的激进程度与日俱增,到奶奶病危时,我爸都像魔怔了。
「你不结婚,爸妈的任务就没有完成,你不孝啊」
「你奶奶昏迷时都念叨你,你大伯提到你也总叹气,你让爸爸抬不起头」
「爸妈养你这么大,你却只顾自己享受,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自私自利的女儿」
我看着我爸在视频电话里哭着扇自己耳光,简直要怀疑他被清朝人夺舍了。
而且,我奶奶才不会念叨我,她眼里只有我大伯和大伯的儿子,她的宝贝孙子。
我大伯每次见到我爸都用我还没结婚来戳他肺管子,只是想借此打压我爸,让他自动放弃继承爷奶的遗产。
「苏晴要是结了婚,自有夫家去养她」
「况且她这个年纪还没结婚,万一孤独终老,花不完的钱怎么办呵」
「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咱们老苏家的家产,得留给苏光耀!」
苏光耀是我堂哥的名字,大伯的独子。
他作为老苏家这一辈的「独苗」,从小就被宠得没边。
磕磕绊绊地念完高中,连三本都没考上,专科毕业后被爷爷托关系塞进一家小公司打工,没几天就抱怨太拘束,试用期没到就因为多次旷工被解雇。
我考进一流大学、跻身互联网大厂、三年连跳三级拿到相当于堂哥年薪的月薪这些他人眼里的成就,因为性别的原罪,在我爸家的亲戚眼里,一文不值。
再加上我没结婚,他们甚至认为我不应该独立拥有任何财产,哪怕这财产是我自己挣的。
我起先没把他们的歪心思当回事。
我爸不受爷奶偏爱,原本也分不到多少遗产,我家的钱他们还能明抢不成。
直到我爸哭天抢地劝我抓住媒人介绍的何书钦,因为他名下有套全款买的新房。
「我们家买得起房呀,何必这么在意人家有没有房」
我疑惑反问。
我爸眼神躲闪,嘟囔能有套现成的总是好事。
我心中警铃大作,硬拉着我爸去银行查余额和流水,结果发现我家的存款已经被大伯以堂哥结婚买房为由「借」走大半。
「借条呢?」
我妈气急败坏地问我爸,揪住他不松手。
「亲兄弟打什么借条!」
「还不是因为小晴一直没结婚,否则我能把钱给大哥嘛」
我爸打掉她的手,梗着脖子反驳。
最终我选择和何书钦结婚,倒不是因为他的房子。
一来是我爸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让我根本没办法正常生活,二来是何书钦高挑白净,人也温和,更难得的是他在高校的教职工作。
金融和互联网行业的男员工都喜欢找做老师的配偶,原因无他,方便自己做甩手掌柜。
这种快乐,女人凭什么不能体会一把。
我爸听到这个理由后心有戚戚,阴阳我工作也没多出色,就敢让老公做家庭主夫。
「你让我妈做了一辈子家庭主妇,你工作又有多出色,二十年的科长?」
从得知他「借」钱给大伯家之后,我对他再没好脸色。
那些钱是父母这辈子的积蓄,我都没打算用来给自己买房,而是想留给他们俩养老。
他倒好,舍己为人,上赶着送给他们老苏家的「独苗」。
不知道他想过没有,以后他和我妈头疼脑热、求医问药的时候,我堂哥会不会知恩图报。
婚前我就和何书钦约法三章,我需要他个人的征信报告和房屋全款购买的证明,婚后家务主要由他负责或者聘请家政,当然,我的收入会悉数存入家庭账户。
他和我婆婆再三确认我是独生女之后,欣然接受我的条件,还大方地免了嫁妆。
也是,娘家的家产早晚都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何书钦的,要什么嫁妆。
何书钦把征信报告和购房凭证给我的时候,戏谑道我俩不像要结婚,倒像要交易。
我诧异。
相亲结婚,不谈交易条件谈什么,花前月下么。
我一直觉得,我和何书钦算得上各取所需,所以至今琴瑟和谐。
我的收入也依约放在他开户的家庭账户里,他每个月会把理财情况和大头开支都列明发我。
但先是「姚雪」的频频出现,再是何书娜一句「房贷」,我怀疑自己对婚姻这件事还是大意了。
03
「书娜说的房贷是什么啊」
晚上躺在床上,我冷不丁问何书钦。
他正抱着手机傻乐,闻言一怔,本能地遮住手机屏幕后抬眼:
「书娜口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脑子不好」
不说实话是吧。
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婚后我很快发现,何书钦温柔腼腆,只是因为没主见。
人心都是偏的,父母也不例外。
我爷爷奶奶偏爱长子长孙,何书钦的爸妈偏爱小女儿。
何书钦从小就被强势的婆婆规训成三好儿子,他妹才是家里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那个。
搪塞我的话肯定是婆婆在散步时教他的。
听到背后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我睁眼。
没猜错的话,家庭账户估计出问题了。
我悄悄起身,拿到何书钦的手机后用他的手指解锁。
看着他名下几张银行卡里少得可怜的数字,我浑身的血都像要凝固了。
我的钱呢?
上个月他发给我的余额截图里还是七位数啊。
我把尖叫生生压在嗓子里,一笔一笔去看明细。
他每月会固定给两个账号转账,系统自动备注是本期还款。
再点开微信,果不其然他和婆婆、小姑子有个小群,里面只有今天的对话,应该是还没来及删。
对话看得我心惊肉跳,比银行卡里的数字还让人心寒。
这套所谓的全款房,是何家人东拼西凑借贷买的。
何书钦抵押婆婆那套在郊区的老房子借了大部分,又以个人名义借了小部分。
都是从不正规的金融机构走的线下借款,何书钦的征信报告上根本没有记录。
怪不得何书娜说「房贷」,借贷一次性付清房款,怎么就不算是房贷。
何书钦明面上出了一套房,实际是空手套白狼。
即便被我识破,他们也无所畏惧。
我的积蓄已经全填进这套房子里,万一再有一儿半女,我还不是只能忍气吞声。
何家人一合计,打算继续瞒住我,先催我去找新工作。
「何老师,睡了吗」
突然弹出一条信息,打断我的心乱如麻。
是姚雪。
今晚之前,何书钦是个合格的人生「搭子」,他几乎100%执行了我们的约定,婚后鲜少让我对家事费心。
洗衣做饭、打扫采买,他都做得井井有条,我到现在连水电费在哪缴都不清楚。
我从不奢望虚幻的一见钟情,但不得不承认日久生情。
我日久生情的人,竟是个月月用我的积蓄还商业贷,还发假的余额截图骗我的人。
我盯着何书钦的睡脸,感受着自己三年里积累的熟稔、信任和依赖,在这个有些凉意的春夜里一点一滴消失殆尽。
我点进输入框,几秒后又退出和姚雪的对话。
她那边看到的就是对方反复在输入,却欲言又止。
20岁出头的小女生哪禁得起暧昧对象撩拨,热切地直抒胸臆:
「何老师,我约朋友看电影,但被他放鸽子了」
「你下周末有空吗,我请你」
「调皮吐舌.jpg」
我关掉微信,让何书钦明早心花怒放地回复她吧。
他也没多少日子可高兴了。
接下来几天,我故意不去办公室,在家唉声叹气。
婆婆和小姑子肉眼可见的焦虑,连一向谦谦君子状的何书钦都绷不住了。
毕竟明天就是本月的还款日,虽然几张卡里的钱凑一凑勉强能还上,但一家人还得吃喝,而且下个还款日怎么打发。
那些不正规的金融机构才不跟你讲武德,一期没还上,人家立马上门追债。
「你不出去找工作吗」
何书钦用筷子翻着我炒的半生不熟的菜,没好气的开口。
我苦着脸说离职日期还没定,不方便去找新工作。
「连赔偿都没有,你管哪天是离职日呢,早点找到早点走」
他急了。
婆婆和小姑子对视一眼,没吭声。
她俩想出一个办法。
我要是下个还款日前找不到新工作,就让何书钦把我俩的资产都转到何书娜名下,包括这套房子、那辆特斯拉和仅剩的一点存款。
因为债务人是何书钦,即使债权人能把抵押的老房子收走,这样至少能保住新房和车。
那天夜里我在何书钦手机里装了监视软件,昨晚看到婆婆在何家的3人群里提议这个方案时,几乎在被窝里冷笑出声。
何书钦至今没表态。
这样一来,他可就成了孑然一身的百万「负」翁,何书娜因祸得福成了房车两全的小富婆。
他怎么可能甘心。
当晚,我拍了拍辗转反侧的何书钦,轻声问他:
「老公,咱们家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
04
何书钦先是嘴硬,说只是为我被裁员发愁。
我佯装歉疚,话锋一转提到家里的积蓄:
「这几年攒的钱足够咱们日常开销,你别太担心」
「就算添丁,我娘家多少也能贴补些」
何书钦的眼神听到攒钱黯了一黯,但听到娘家贴补又亮了起来。
「对了,你家那套公房,有动迁的消息了吗」
他炙热地看着我,坐直身体。
我摆摆手,那套公房从我小时候就说要动迁,哪回不是「狼来了」。
他长嘘一声,矮了半截。
我柔声又问一遍,是不是遇到难处。
「你我夫妻同心,再难也能熬过去」
何书钦的目光在我脸上游走许久,掐头去尾把负债的事告诉了我。
不过,借贷原因只字不提买房,只说是给公公还有何书娜治病需要。
公公因为癫痫常年住院,去年不治离世。
我到那时才得知,何书娜也有遗传性癫痫,她待业在家没医保,买药看病花了不少钱。
他满脸惭愧地说不是有意欺瞒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张口。
「小晴,我太怕失去你了,你能原谅我的对不对」
「可这套房子是我们俩的家,车也是你赚钱买的,我肯定不愿意转到书娜名下」
「但不转的话,还不上贷款就会被债权人收走,你看能不能问问咱爸妈...」
他口中的咱爸妈自然是我爸我妈。
好家伙,把我一个人吃干抹净还不够,还想把我父母也献祭了。
我故作为难,说贷款金额太高,我爸妈只怕爱莫能助。
「我家的情况你清楚,奶奶走时把两间商铺都留给大伯,我爸只分到一间公房」
「积蓄更别提了,大头都被大伯家搜刮走了」
何书钦知道这些事,但此时听来还是太阳穴直跳,恨不能连夜上门让我大伯还钱。
「我妈拉下脸去要过多少次,一分没要到不说,每次都被冷嘲热讽一顿」
我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
何书钦极少见到我软弱无助的模样,男人的保护欲霎时被激发,长臂一伸把我圈在怀里:
「放心,我再想想办法,你也抓紧找工作,绝不能把咱们的车房转给我妹」
我仰头看他,泪眼盈盈地说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工作,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假离婚?」
何书钦讷讷重复我的话。
我重重点头,给他看我这几天搜集的报道和律师文章。
「把房车都转到你名下,然后办离婚就能躲债?」
他仍是将信将疑。
「对啊,就和把房车转给书娜是一个道理」
「我们俩再签一份合同,写明这些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你不用怕追不回来」
我信誓旦旦。
不过我没催促他当场表态,而是体贴地让他谨慎决定。
他点头,说是得好好想想。
第二天一早,我打开监控软件,毫不意外地看到何书钦果然去找我婆婆商量这件事。
婆婆自然倾向于把房车转给他妹,而不是我这个外人。
可婆婆越是劝阻,他就越觉得他妈有私心、要把他的东西抢走送给何书娜。
他也有私心。
不只是独吞财产,还想把到姚雪。
他和姚雪进展到只差一层窗户纸了。
姚雪时不时拿自己的追求者来怄他,逼得他问出「你觉得我怎么样」。
姚雪反而玩起欲擒故纵,说自己不想插足别人家庭,她爸也绝不会同意她和已婚男人纠缠。
所以,和我离婚他才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姚雪在一起。若真是修成正果,他既能分走我手里的一半财产,又能抱得白富美归。
连吃两家绝户,岂不美哉。
我比他还着急,天天祈祷这俩人别再磨磨唧唧玩纯爱。
因为,我家的公房,真的要动迁了。
05
寡居的奶奶在我婚后不久病逝。
留给大伯的是市中心的2间商铺,每月租金就有大几万。
我爸分到一间40平的公房,位于黄金地段不假,但公房没产权又破旧,不能卖也没人租。
虽说公房所在地段一直传闻要动迁,传了十几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我回公司签派驻合同那天接到我妈电话,她说居委会的老朋友悄悄透露,下个月就会公布动迁方案。
我心里一紧,大伯家要是听说了指不定会怎么胡搅蛮缠。
「妈,你尽快准备公房承租人变更的资料,从我爸变更成我」
「资料备齐后先别去办,等我指示」
我再三嘱咐。
见我一次又一次垂头丧气地从外面回来,何书钦不再犹豫。
我始终找不到新工作,可还款日不会等人,何书娜更是一天催他无数次去办过户手续。
趁着婆婆带何书娜去医院定期复诊,何书钦拉着我去了民政局。
听到要经过30天冷静期才能拿到离婚证,他不冷静了:
「我和她自愿离婚还有什么好冷静的?!」
窗口人员见我也坚定点头,说好吧,你们可以考虑起诉离婚,法院调解只需要一周左右。
「何先生,你确定净身出户吗?我看你没什么过错啊」
调解员透过玻璃镜片打量何书钦。
听到何书钦说确定,我在袖子中攥紧的双拳才放松。
「多好的男人呀,担心你被裁员没收入就同意把车房都给你,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调解员把笔录拿给我签字时,惋惜地低语。
我笑笑。
这好男人给你要不要。
调解书要7天后才能拿到,到时才能去办过户手续。
何书钦怕婆婆和小姑子知道会吵闹不休,瞒得死死的。
我这边谁也没告诉,确保办过户前风平浪静。
没想到,幺蛾子没出在家里,出在外面。
何书钦说学校有事,周六一大早就出了门。
我心知肚明他是去陪姚雪看电影、逛展览,还帮他选了套潇洒的米白色休闲装。
我美滋滋地在家算日子,周一应该就能收到调解书。
堂哥一个电话打破我的安逸。
「小晴啊,你和妹夫离婚了?」
苏光耀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关心,懒洋洋地像条蛰伏的毒蛇。
我张口结舌地点开他转给我的视频,是一个某音博主半小时前发布的。
「提醒穿米白色休闲装的男士的妻子,你老公出轨了,小三管他叫老师」
视频里是一男一女的背影,紧挨着坐在电影院里,看上去电影刚散场。
男女本来耳鬓厮磨、十指紧扣,突然女生好像看到什么、把男人的手一甩。
「你不是说和她离婚了么,怎么还带着婚戒」
女生娇声斥道,作势要走。
男人赶紧拉住,一边摘婚戒一边软语道歉。
视频里看不到俩人的正脸,但熟人还是能辨认出来。
男的是何书钦,女的是姚雪。
06
我心中暗骂,真是败事有余,约个会还能辣到路人的眼。
我先三言两语打发掉堂哥,说何书钦在学校呆着,他认错人了。
然后马上私信博主,让她删帖。
博主正好在线,秒回3个问号。
「你是当事人吧,那个小女生?」
「知三当三,有脸做、没脸认?」
骂的深得我心,但现在不是同仇敌忾的时候。
我赶忙解释我就是视频里出轨男的妻子,并把结婚证模糊掉名字发给她。
博主确认我的身份后删掉了视频,怒其不争地补了一句:
「你是打算继续装聋作哑?」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么」
我回了句谢谢,没再多说。
我相信这个博主的热心和正直,但她除了耐心听我抱怨也做不了别的。
更何况人家没有义务解决我的困境。
我一直不擅长求助他人,同样也抗拒别人的逾距行为。
所以我从小就被奶奶说冷心冷面,「不是个好女人」。
我拒绝借钱给堂哥是没亲情,不愿结婚是怕吃苦,推阻怀孕是耽于享乐。
仿佛一个女人,想要愉快生活就是自私自利,不燃尽自己供养兄弟丈夫就是坏女人。
那我还是继续做坏女人吧。
这种「好女人」的标准,普度众生的菩萨也吃不消。
监控软件提示我,堂哥在我这碰壁后去联系了何书钦。
「我妹子天真,我可不傻」
「视频里就是你,那女的是你们学校的大学生吧」
「师生恋,还是出轨,我要向校领导举报」
苏光耀可不是想给我出气,他是看到前几天我在朋友圈转发的招聘信息,何书钦的大学在招编外人员。
虽然没有编制,但大学里的工作清闲又稳定,说出去也好听。
他去年因为嫖娼被离婚,净身出户。我大伯和婶娘马不停蹄给他安排上一轮又一轮相亲,全因为他无业游民的身份黄了。
何书钦火急火燎赶回家,进门先把我拽进卧室里赌咒发誓。
「小晴,视频里的不是我,我一直在办公室,王辉能帮我作证」
王辉是他的酒肉同事,肯定会帮他作证。
何书钦唯恐我察觉他「骑驴找马」,这样万一他和姚雪吹了,还有我这个备胎。
我当然是相信他。
「可你哥非要把这件事捅到学校去,纵然我清者自清,但人言可畏啊」
何书钦抱头坐在床边。
我稳了稳心神,虽然这个变故是意料之外,总算事情在朝着我转发招聘信息时的计划发展。
「要不,答应帮他安排工作?」
我试探地开口。
何书钦断然拒绝,说大学的编外人员也要本科文凭,否则他早想办法给何书娜找个位置了。
「咱们和他说好,只能帮他进笔试和面试,面不面得上看他自己」
我循循善诱。
「这...他会接受吗」
何书钦抬头,茫然看我。
「你把报名搞定,我去跟苏光耀说」
我主动揽下和堂哥交涉的任务。
大伯和苏光耀看着我交给他们的报名记录和笔试通知,喜笑颜开。
「书钦只是个讲师,我们也就能做到这一步了」
「但光耀哥相貌堂堂又会说话,我相信一定没问题的」
大伯乐得嘴都要咧到耳朵,说那是自然。
「不过,您之前借我家钱的事,书钦一直耿耿于怀」
「这次堂哥又拿莫须有的事去威胁他,他心里有气,只怕不好好打点」
我为难地叹息,一副和娘家人交心的姿态。
苏光耀一拍桌子,叫嚣着他敢不好好打点,自己就要去学校举报。
大伯不像他儿子一根筋,明白重点是让苏光耀得到工作而不是搞臭何书钦。
他听出我言外之意,眸色一沉:「你有什么条件」
我讪笑,说一家人提什么条件不条件。
「您能把钱还上当然是最好,要是手头紧,就补张借条,我好拿回去劝劝书钦」
给我爸打借条,在他眼里和开张空头支票没区别。
略一思索后大伯当即同意。
「怎么还有利息,还是这么高的利率?」
他皱眉看着我写的借条。
「哎呀,这不是让书钦顺气嘛」
我收好他签名按手印的借条,拍胸脯保证敦促何书钦送佛送到西。
07
确认离婚的民事调解书如期而至。
我和何书钦当天就拿着调解书办好房子的过户手续,他主动提出暂时搬离这套房子以划清他和车房的关系。
还有个原因他没说,搬出去才好和姚雪同居。
婆婆和小姑子直到看见何书钦给她们打包好的行李才知道我和他「假」离婚了。
婆婆勃然大怒,把这个一向听话的儿子的叛逆行为怪到我头上。她正骂得唾沫横飞,一场空欢喜的小姑子受不了刺激开始抽搐,眼看又要犯病。
我立即打120把母女俩拉走,要出事也别在我房子里出事。
随着救护车的鸣笛声渐行渐远,我被很久没感受过的安静包围。
紧绷太多天的神经缓缓舒展,我长吐一口气,觉得身心俱疲。
「小晴,动迁方案下周五公布,你记得抽空来签字」
我妈发来信息。
我拿到调解书那天让我妈办好了承租人变更的手续,否则签约权和领款账户在我爸名下总是让人不安心。
我强打精神,拖着步子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
现在还不能松懈,等大伯家和何家收到动迁的风声,又是一场硬仗。
我数了三遍动迁补偿款后面的0,确定没算错后大笔一挥。
还没走出签约处的门,何书钦的电话就来了。
一接通先是他妈亲热的声音:
「小晴,咱家的公房要动迁了?」
仿佛上周堵着门把我全家骂遍的不是她,怎么就是「咱家」了。
我不置可否。
「补偿款有多少?什么时候到账?」
「有了这笔钱就能还清贷款,一还清我们就复婚」
「唉,债权人起诉查封了那套老房子、还天天上门追讨差额,妈和书娜哭得我头都大了」
何书钦兴奋地啰嗦半天,渐渐意识到我一言不发。
「小晴,老婆,你说话啊」
我沉了口气,一字一句道:
「何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家的房子动迁与否、补偿款有多少,都和你无关」
「至于复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和你复婚的意愿」
听筒里一片死寂。
估计对面三个人的脑浆都要沸腾了。
何书娜一声尖叫划破寂静,怒斥我果然是贪图他们家家产的贼,是讹诈她哥的骗子。
「我说这个女人心机重,你就是不相信我!」
「现在你背上一身债,我们的房子车子都被她卷走了!」
何书娜只骂我还不过瘾,转头埋怨何书钦。
「你们的房子车子?」
「车是用我的收入买的,房子在用我的积蓄还贷,里面有你、你妈、你哥的一分钱吗」
「至于背着一身债,谁借的钱谁来还,很公平」
我冷冷反驳。
何书钦回过味来,抢过手机结结巴巴地问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嗤笑,奉劝他和他妈以后别再把他人当傻子,不然还得被人上一课。
「骗子,你少得意」
他妈狠狠呸了一声,说何书钦手里还有那份我俩签的合同证明这套房是夫妻共同财产,她现在就带她儿子去起诉、要求分割房产。
「你们是假离婚!」
「讨债的不会放过你,动迁款也有我儿子一份」
我没等她说完就挂掉电话。
快去吧,我正等一个了断。
08
大伯听说动迁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我爸身边,软硬兼施、涕泪横流。
「你侄子的工作和婚事都没着落,他心里不好受,平时买表买车打赏女主播我们都随他」
「谁知道他嫌商铺租金不够花,偷偷把铺子都抵押借款了,我和你嫂子拿什么还」
「那可是咱家的祖产,二弟,你不能眼睁睁看着祖产被法院拍卖啊」
一句话,要用公房的动迁款去还我堂哥的欠债。
我爸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尴尬坦白,说承租人已经由他变成了我。
一提我,我大伯登时翻脸。
「小晴这个白眼狼!」
「满口应承让书钦给光耀安排工作,别说面没面上了,连面试都没进」
「光耀去找书钦问情况,刚开始他还花言巧语推诿,最近直接让大学保安把光耀赶出门」
我大伯说到最后六亲不认,连我是「狗崽子」这样的话都骂出来。
我心不在焉地听我妈絮叨,手底下忙着填写菲律宾的工作签证和探亲签证申请材料。
苏光耀之前不时会去找何书钦问笔试结果和面试进展,何书钦都是虚与委蛇一番。
苏光耀吐槽说钱不够花、想找妹夫匀点时,何书钦还把他之前借款的机构推荐给苏光耀,小机构门槛低、放款快且不上征信,苏光耀还为此感谢过他。
最近嘛,何书钦正因为觉得被我骗了一肚子邪火,苏光耀送上门就是触霉头。
法院传票还没到,姚雪先联系上我。
不知道她在哪找到我的电话号码,约我见一面。
「你别再纠缠何老师了」
稚气未脱的小女生开门见山。
我:「啊?」
姚雪柳眉紧皱,说她看到了何书钦的起诉申请。
「你是不是要和他复婚,还非说你俩是假离婚」
「他娶你只是为了让他妈高兴,他说和你根本没有共同语言,我才是他的怦然心动」
我扶额,苦思冥想怎么叫醒这个被何书钦洗脑的姑娘。
姚雪见我为难,以为我要使苦肉计劝她放手,急急开口:
「我怀孕了,你没戏的」
算了,放弃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我再三向姚雪承诺不会和何书钦复婚,她志得意满地起身。
「哦,找个好点的医院做孕检」
我没忍住,出言提醒。
姚雪从鼻子里哼了声,说何老师自会照顾她。
法院传票终于姗姗来迟,我准时出席。
何书钦绘声绘色地描述我是如何欺骗他「假」离婚又侵占车房,还瞒着他领走应该是夫妻财产的动迁补偿款。
坐在旁听席上的婆婆和小姑子几次三番激动插嘴,被法官警告再扰乱法庭纪律就责令退出才闭嘴。
「唔,你们办结了离婚登记和不动产过户手续,离婚和房产过户都已经发生法律效力」
「而且何先生你的欠款是在婚前以个人名义借的,苏女士取得公房承租权是在离婚后」
「没有证据证明苏女士应该为借款负责,公房动迁赔偿款也不是夫妻共同财产」
法官一锤定音。
何书钦亮出那张合同,说他和我约定好他净身出户只为躲债,车房仍有他一半。
法官仔仔细细看完合同,给执行局打了个电话。
执行局正在找何书钦。
因为债权人得知他是「假」离婚后当即联系执行庭提供新的财产线索,要求查封这套转移到我名下的房产,执行庭需要向何书钦核实情况。
何书钦他妈说到做到,把我和何书钦「假」离婚的事告诉了债权人。
我只是添了把火,在债权人上门时拿出法院确认离婚和何书钦净身出户的调解书,撒泼说有本事就去执行局申请查封。
「没错,苏晴告诉我先离婚再把房子转到她名下就能躲债,我才转的」
何书钦大声回答。
在执行局以涉嫌转移财产、拒绝执行法院生效裁定为由将何书钦带走司法拘留时,他还一头雾水地高喊为什么带他不带我。
我既不是债务人也不是被执行人,怎么会带我。
09
到菲律宾后,我就像一夜回到刚入职。
小小的办公室只有三个人,我身兼销售、采购和市场多职,经常熬到凌晨在办公室和衣而卧。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我在路上抽空刷朋友圈时,看到王辉这个名字反应了好久才记起他是何书钦的同事。
他发了几张在医院里的合照,照片里的何书钦像老了十岁,抱着刚出生的婴儿。
文案大意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人到中年总是艰难云云。
有意思。
按理来说去医院探望家里添丁的友人,不该配这么苍凉苦涩的文案啊。
下午我去机场接我妈,虽然早就给她办好了探亲签证,但因为要处理动迁安置和商铺转让的手续,她到现在才得空来。
商铺就是大伯家那两套被堂哥抵押的商铺,因为欠款逾期被法院拍卖。
经济形势不好,两套商铺流拍三次也无人竞拍,只能挂牌变卖,变卖价格几乎是市场价拦腰斩。
出国前一天,我拿着那张借条敲响大伯家的门:
「大伯婶娘,商铺按变卖价转给我之后,这张借条一笔勾销,差额我补上」
「您之前也说过,这是苏家祖宅,咱不能眼睁睁看着它给外人啊」
「不然,这张借条我也得去起诉还债了」
我大伯当时脸色铁青,手抖地拿不住笔。
半年没见,我妈像变了个人。
经年的委顿枯槁一扫而空,神采奕奕地坐在副驾一会看风景一会自拍。
我问她遇到了什么乐事,我妈撇撇嘴,说自己手里有钱了,事事都是乐事。
「哦,你那个前夫再婚了,生了个儿子」
「你猜怎么着,孩子有遗传性癫痫」
「他老婆娘家怨他隐瞒家族病史,天天闹得鸡飞狗跳,作孽啊」
我妈叹气。
我不意外。何书钦他爸和他妹都有这个病,他大概率也有基因缺陷。
何家人曾经把我蒙在鼓里,自然也会算计姚雪。
「他们有没有来骚扰过你,大伯家还安生吗」
我担忧何书钦家还是对那套房子不死心,大伯家对商铺归我可能也咽不下气。
我妈云淡风轻地摆手,说何书钦被司法拘留后就怂了,他的职称也被大学撤掉、降级为助教。
「听说他的新岳丈是副校长,他忙着讨好老婆娘家还来不及,怎么会再来招惹你」
「你大伯嘛,中风住院了」
「你堂哥十天半个月也不来一次,他还得靠你婶娘和你爸轮流照顾,能不安生吗」
我勾了勾嘴角,问我妈需不需要给她找个地陪、带她四处转转。
「不用,我报好了华人旅行团,明天去长滩岛,你周末有空就来」
我妈头都没抬,专心看旅行团微信群里的集合通知。
我妈说的不完全对。
她的容光焕发不仅是因为有钱了,而是因为她终于开始「自私」地生活,她发现甩掉妻子、母亲、儿媳、弟媳、妯娌这些桎梏后,作为自己也可以自如生活。
亚热带的海风暖烘烘地涌进车里,路边的椰子树在夕阳中摇曳。
我迟钝地意识到,我的新生活,也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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