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2024年8月B站小约翰可汗视频《英国最有松弛感工程—HS2高铁公司》?
这事其实与什么政治制度没关系,它是一个国家对利益集团失控的典型范例。
在古往今来的无数政权中,除了被外敌毁灭的政权,绝大多数的政权毁灭的原因只有一个——国家对利益集团的掌控力不足,导致利益集团绑架了国家政策。
绑架政策的体现有两种,一种是该做的事做不成,另一种是不该做的事瞎TM做。
前者的代表如本故事中的带英,后者的代表如苏联。
先说前者,英国需要高铁吗?毫无疑问是需要的,那为什么花了这么多钱,高铁却修不成么?
因为詹姆斯专员拿的太狠了。
环保评估,顾问聘任,路线规划,还有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工地的“古迹”,每一处都有詹姆斯专员的影子。如果你去查,那是一分都查不出来,流程合规合法,人员干干净净,但是钱就是花出去了,事就是没办了。没有人腐败,但铁路不存在。这像极了那个苏联笑话“所有人都满意——但大家都吃不饱,大家都吃不饱——但生产任务却总是完成,生产任务总是完成——但货架上却永远是空的”。
英式腐败的特点是润物细无声,就像知乎上那个问题——俄军和英军哪个腐败?俄军的腐败是看得见的,你可以看见京子的游艇和胶合板大将的大别墅,英军的腐败是看不见的,你没听说过英军有什么腐败的事情,可他就是一年花几百亿美元的军费,却连舰载机都买不起,坦克都供不上,就像汉弗莱说的一样,我们只有四条大型军舰,却有几十个上将。
但是,这种事能破局吗?
无法破局,因为天下事,坏就坏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谓王朝周期率,任何一个王朝,都要经历一个利益集团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它就像癌细胞一样,从萌芽,到肿瘤,再到扩散。到了扩散期,整个国家的制度已经成为了利益集团攫取利益的工具,除非粉碎这个制度,否则绝无破局的可能。
当这种癌细胞扩散时,国家的一切决策都会变得无力,最高层破局的任何尝试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崇祯皇帝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清察大明的田亩,做到官绅一体纳粮,因为执行的人本身就是陈规的受益者,你怎么能指望人家自己革自己的命呢?
放在古代,这种利益集团绑架朝廷的行为被我们称为“马尔萨斯陷阱”,“历史周期率”,但事实证明,虽然生产力发展了,但人性没有变,历史周期率并不会消失,只会换一个方式呈现而已。
英国的利益集团是该做的事做不成,苏联的利益集团则是不该做的事瞎做。
我们现在提起美国,总容易提起一个“军工复合体”的概念。实际上,苏联的军工复合体对国家的影响较美国远甚。
从勋宗时期开始,苏联的军工集团就出现了全面崛起的迹象。到了勋宗后期,特务(安德罗波夫)外交(葛罗米柯)军工(乌斯季诺夫)已经成为了苏联决策的真正控制者,在缺乏最高决策者抵制的情况下,苏联军工集团开始疯狂的攫取国家的经费,制造一些根本不需要的东西。比如,为了平衡兵工厂设计院的利益,苏军会装备两三款性能相似的武器,为了保证潜艇厂开工,苏联宁可不断的新造如金子般昂贵的核潜艇也不愿意翻新旧的核潜艇,最终用比美国多的多的经费达到不如美国的火力效率。苏联在勋宗后期每年生产一个中等军事强国的武器,却没人认真的论证一下——我们是否需要这些武器,生产这些武器对国家究竟有多大的影响?
这个肿瘤最终侵吞了苏联40%的财政预算,在一个和平国家里几乎达到了一个战时国家的军费水平。作为受益者,苏联军工部门的待遇极高,苏共的高官们普遍爱把孩子们送进军工系统——并不是因为他们热爱军工,而是他们知道哪里有油水。
在对外政策上,1979年的苏阿战争则是苏军集团的又一个失控案例。从各种意义上讲,苏阿战争都是一场不该打的战争,阿明至死都是个亲苏派,这是典型的“西班牙陷阱”(不断质疑已臣服的附庸的忠诚度,导致后者被迫造反)。但苏军内部支持苏阿战争的军官大有人在,原因是,在布拉格之春之后,苏军已经长期没有立功的机会,大把人等着借阿富汗老乡的人头给自己换个军功。
但没有人去想,为了我涨的这点军功,国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为了蝇头小利让国家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这个效费比并不比带英强到哪里去。
无论是耿专员,伊万专员,还是汉斯詹姆斯胡安皮埃尔专员,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价值是真正的普世价值的话,那就只有八个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利益集团的形成和存在,是必然规律,不可阻挡的。任何国家都不可能阻止利益集团的存在,一个完善的政体,应该给利益集团一个公平博弈的平台,让彼此互相博弈,又不至于绑架国家,不要为了自己的碗,砸了大家的锅。
在英国历史上,代议制曾经很好的承担了这个平台的责任,可是经过数百年的叠床架屋,这个平台补丁打的已经太多了,失灵是正常的,所以才会出现HS2这种笑话。
但是,即使是这样打满补丁的平台,也好过没有。人们必须客观承认利益集团的存在,并给予其出口。如何将利益集团的膨胀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是每个国家都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也是破除现代的“历史周期律”的最好办法。